永王就坐在正中间的圈椅里，抬目将梁靖打量过，便笑道：“免礼。”
梁靖方才跟老夫人说着军中的事，蓦地被问到这个，神情微顿。
梁靖对老祖母豪情颇深，扶着她坐下，继而朝母亲薛氏施礼。
世人恭敬送至照壁，等他坐进软轿，梁元辅自回衙署办事，梁元绍便带儿子今后院走。
梁靖只当瞧不出来，只和蔼地朝永王拱手。
现在相逢，永王那笑容虽暖和，眼底倒是怀着点核阅的。
都督府长史的女儿沈柔华，爹娘成心娶给他的那位。
梁靖也没辩论，只站起家来，“我想去见祖父，他身子不好，我在外一向很顾虑。”
老夫人上了年纪，最看重的便是儿孙合座、承欢膝下。这一年没见梁靖的面，好轻易盼到孙儿返来，脸上堆满了笑意，亲身起家将他扶起，握着梁靖两只手不肯放开，尽管高低打量。
这人间多的是美人，看多了也就那样，且沈柔华虽端庄温良，却因拘束过分，木头似的，他瞧着不算喜好。不过沈家也是魏州高门，她父亲是都督府长史，府里跟皇家沾亲带故，若娶了此女，对梁靖定有很多助益。
冯氏瞧着那泛红的面庞，笑而起家，“走吧，那坛子鹅掌怕是也糟好了，就给你尝尝。”
明知他回府后会来拜见，母亲却仍叫沈家人陪坐在侧，可见来往已非常密切。
“他啊……”玉嬛没想到话头会俄然转到他身上，绞着衣袖，“提他做甚么。”
梁老夫人跟侯爷伉俪多年，内心有陈年旧事的疙瘩，对梁元绍死力推许的沈家态度不算太热络。
且对这位名满魏州的大美人，他也确切没甚么兴趣。
他跟梁靖见过面，当初梁玉琼嫁入永王府做侧妃的时候，正巧梁靖受命回京办事，去拜访过。不过当时永王已有夺嫡之心，而梁靖跟太子友情甚密，不像梁家其别人断念塌地，以是有些隔阂。
梁老夫人的筹算，母女俩心知肚明，只是先前没捅破，不过各自测度罢了。
绕过照壁，梁元绍身边的管事刘叔已然迎了过来，“二公子可算是返来了，老夫人和夫人都念叨好些天了。”说着，走至跟前行个礼，声音略微抬高了点，“老爷正陪永王殿下在正厅叙话，公子请随我来。”
原觉得玉嬛跟梁章相处得挺好，她会稍有眷恋，听她决然回绝，倒是不测，“你不肯意？”
“传闻过些每天会到，正赶着梁老夫人的寿辰。他们可贵阖府齐备，又有永王殿下在，寿宴怕是会办得很昌大。”
玉嬛抿着唇笑了笑，没说话。
说着，微微一笑，递来个心领神会的眼神。
冯氏觑她神采，不像是口是心非，游移了下，又摸索道：“那你感觉，先前在府里养伤的晏平，如何样？”
武安侯府是魏州地界数一数二的人家，那正厅等闲不肯用，仆妇来往都绕道而行。
……
厅中摆着冰缸，中间主子拿风轮扇开冷气，倒不感觉暑热。
几近无需多看，梁靖便猜出了她的身份——
而冯氏本日过来，也确切是为了这事。
沈夫人含笑点头，直夸梁靖幼年有为，又有胆识，考了进士还能去边地参军历练，现在回了魏州，定能襄助梁家，成绩一番奇迹如此。
有美食可吃，玉嬛当然欢乐，将拓印的碑文取了，摩拳擦掌。
晏平对谢家有恩，她当然感激铭记在内心。可他为何无端施恩，玉嬛实在还没摸清楚。从他厥后的行事看，既然将秦骁盯得死紧，又有本领将秦夫人从永王眼皮底下弄出来，恐怕是跟都城的事有关，藏着很多弯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