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安侯府占地广,后院里引了死水围成一方湖,东西各有两三里。
那男人一起沉默,引着玉嬛到了一处抱厦前才立足,“殿下就在内里,谢女人请。”说罢,朝门口值守的侍卫拱了拱手,回身走了。
梁老夫人还在外头受几位要紧男客拜寿,这一带便是两位梁夫人筹措。妇人们坐于厅中,女人里端庄如沈柔华者,天然是陪坐在侧,不肯猖獗,活泼安闲如季文鸳的,不爱被拘束在厅里,正在外头闲逛,看看湖波杨柳。
梁老夫人眼底的失落显而易见,却还是笑了笑。
接客收礼的侧门几近水泄不通,冯氏和玉嬛的马车往平常女眷走的偏门去,那边已然来了很多客人。青石板铺好的巷子里,马车首尾相接,管事仆妇们忙着号召带路,见了冯氏,领头那人认得,从速指了稳妥的人迎入府里。
回过甚,冯氏眼底明显藏了担忧,朝她比个嘴型——“别怕。”
季文鸳放了心,谈及她的近况,倒是非常舒畅——趁着暑热气候往城外别苑住了几日,去郊野骑马,往寺里乘凉进香,逛得不亦乐乎。传闻前阵子还遇见了沈令君和梁章他们,书院的学子凑风雅热烈,玩曲水流觞,季文鸳也跟着玩了一阵。
玉嬛只说没大事,她在府里该吃吃,该喝喝,跟畴前无异。
这边少女苦衷半遮半掩,水榭通透的凉厅里,冯氏也正想着此事。
玉嬛被侍卫领出来,就见永王负手站在窗边,锦衣端贵,玉冠束发。
她提起沈令君的时候,眼神语气都比平常温和,决计躲避,反而欲盖弥彰。
玉嬛连句话都没来得及跟冯氏说,只能跟着走。
她掐的时候还挺准,坐下来没多久,梁老夫人便从东边返来了。
说话间,还踱步到中间桌上,顺手斟了杯茶,推到她跟前。
永王召见她?
秦春罗?
见玉嬛走来,他便点了点头,“谢女人,殿下召见。”见冯氏似要跟着畴昔的模样,道:“殿下召见的只要谢女人,夫人请回吧。等问完了事情,本官自会送女人返来,不必担忧。”说着,便朝玉嬛比个手势,在前面带路。
魏州城里就只武安侯府有爵位,家属百年运营加上梁元辅督八州军权,兼魏州刺史,梁家在魏州的职位不言而喻。
女人们围成一桌,听曲喝茶,有人提及秦春罗,在场的人大多都知伸谢鸿遇刺、秦骁入狱的事,不自发瞥向玉嬛,眼神非常含混。
这多少叫人遗憾,但各自姻缘都有天定,强求不得,老夫人活到这年龄,信赖这个。
这抱厦离男客们的阁楼有段间隔,明显是给永王这等高朋安息所用,周遭并无闲人。
无需昂都城晓得,他在盯着她看。
……
窗边那双黑靴缓缓踱步过来,衣角微摆,闲庭信步似的,最后停在她面前,隔着两三步的间隔,一动不动。
她实在还挺恋慕季文鸳,有中意的人,且家世丰度都还配得上。平常据她瞧着,沈令君待季文鸳也格外留意,恐怕就等着两家捅破这层窗户纸,沈家请人上门提亲,便能皆大欢乐了。
冯氏又说了些拜寿体贴的话,梁老夫人便笑着请她喝茶,道:“到了这年纪,旁的都在其次,最挂怀的却还是儿孙们。今儿夫人过来,可带了玉嬛么?”
她端方施礼拜见,那位回过身,抬了抬手,“免礼。”
到日上三竿的时候,梁府周遭的几条街便渐渐堵起来,百姓都晓得是侯府办寿,羡慕之余,也忍不住嚼舌根,不知这显赫鼎盛的侯府里究竟是多么气度。
现在梁老夫人办寿,又有娶了梁家女儿做侧妃的永王在此,天然比往年更昌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