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没测度过梁靖的身份,那样出众的技艺和周到心机,既然掺杂进太子和永王的恩仇,身份必定不会太低。是以他乍然呈现在梁府,她惊奇过后,也算是能想通,成果……他竟然装不熟谙!
玉嬛抿着唇笑了下。
梁靖下认识地想,难不成她又被永王那副皮郛给利诱了?
梁章皱眉嘲弄,“那么点小事,你记得倒是清楚。”
……
这傻女人,知不晓得里头那人是条藏着信子的毒蛇?
但是众目睽睽,无数双眼睛盯着,他回魏州没两天,理应不熟谙谢家女人。遂只将清冷的目光瞥了玉嬛一眼,眉峰微挑,不待她开口便目不斜视地走过,脚步半点都没缓,衣袖都似带着风。
她美意救下的,竟是这么一条白眼狼?
玉嬛暗自腹诽,却还是施礼,“梁公子。”
心机瞬息万变,略加考虑后,玉嬛面不改色地屈膝为礼。
坦白身份,隔着几条街不回自家府里养伤,却假托晏平的身份藏在谢家,化解了秦骁的刺杀,又绑架秦春罗母女,这会儿装模作样地公开回府,他到底在筹划甚么?
回到府里,顾不得回东跨院安息喝茶,径直奔客院而去。
梁靖内心大不是滋味。
永王“哦”了一声,道:“那就好。”
隆冬时节天光亮亮,她为这寿宴特地打扮过,衣衫襦裙恰到好处地勾画出窈窕身材,精美刺绣的一支海棠缠在腰间,半臂以外披了件薄纱,罩住里头鲜艳的海棠红,委宛内蕴。满头青丝挽起,珠钗垂在耳畔柔润生光,堆纱宫花嵌在发间,更添轻巧。
他哪是茂州人氏,不过是曾在茂州参军历练罢了!
她是来他府上赴宴的,能不巧吗?
比起在府里时的娇憨率性,她这会儿端倪收敛,反而有委宛内秀之姿。
那架紫藤开到尾巴,只剩绿叶密密层层,一抬眼,仿佛还能看到梁靖站在檐下,重伤衰弱的模样。屋门紧紧掩着,她冲出来,先前买给梁靖的两套衣裳仍叠整齐了放在床榻,纤尘不染。她内心气闷极了,伸手在那衣裳砸了一拳。
这风景煞得……实在糟心!
他竟然装不熟谙?劈面撞见,相互面貌都看得清楚,他竟装不熟谙!
但是祖母的话倒是明显白白的,他自低头笑了笑,趁着周遭没旁人,低声道:“这话或许冒昧,不过——你的婚事当真有端倪了?”见玉嬛懵然点头,眼底掠过绝望,沉默了一瞬,道:“实在,你留在魏州多好。”
前面玉嬛仿若未闻,到了客院,一把翻开院门。
这相逢完整在料想以外,玉嬛惊诧之下,脚步微顿。
玉嬛听他啰嗦了一堆,几近瞠目结舌,“他是……你二哥?”
一全部后晌,玉嬛都心不在焉,脑海里晃来晃去满是梁靖的影子。
剑眉修目,艰精深然,肥胖的表面带出几分清冷,宽肩劲腰英姿勃发,身上一袭茶色锦衣质地绝佳,头顶上乌金冠束发,更见精力抖擞,不是曾客居府里养伤的晏平是谁?
玉嬛游移了下,回身指着抱厦,“刚才有人去拜见永王殿下,那位的身份,你晓得吗?”
玉嬛见惯了梁章恶劣的姿势,蓦地这般一本端庄,反而不太适应。遂只一笑,道:“哪儿的水土都能养人,南边也很好。提及来,本日来的来宾,你都熟谙么?”
“谢玉嬛——”梁章又将那枚石子踢返来,“巧啊,又遇见了。”
她美意照顾那么久,送了那么些美食,他竟然这般待她!
梁靖的目光不由在她身上凝了一瞬。
梁章目送她分开,在树下站了半晌,才叹口气走了。
武安侯府梁元绍的二公子,梁章他哥,魏州城里让人如雷贯耳的梁靖!
“没,没有。”玉嬛从速粉饰,“就是刚才出来时遇见,感觉有点眼熟,猎奇问问。”说罢,怕被梁章看出马脚,从速告别,回女眷的宴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