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里，稍歇了会儿，便叫石榴拎着，往客院去。
魏州城繁华热烈，两条长街横贯全城，门路修得宽广整齐，可容三四辆马车齐头并进。
但是那些影象涌入脑海，卷着数年光阴的起伏跌宕，不是梦境的芜杂混乱，而是清楚清楚，每件事都有迹可循——
玉嬛靠在她肩上，昏昏欲睡，“嗯，是秦春罗找费事，文鸳帮我找回场子。”
秦春罗脸上已然露了对劲之色，就等季文鸳投偏落败。
两人走至一处凉亭，便被人叫住。
剧跳不止的心在触到剑柄时稍稍停歇，他屈腿坐着，眉头舒展。
下认识伸手摸向枕边，鞘身乌沉的宝剑冷硬如旧。
冯氏点了点头，没再多说。
……
后晌宴散回府，坐在马车里，冯氏还提起了这事。
周遭有人喝采，玉嬛挽着季文鸳的手，笑得安闲，“一局半年啊，秦女人别忘了。”说着，两人作势要走。
偏巧梁章长得虽好, 性子却恶劣好动, 可贵碰上机遇，总要逗玉嬛，不大理睬旁人。
他手掌里捏着张纸条，是卷入藐小的竹筒递出去的，上面只要两个字——秦骁。
见玉嬛闲逛，便往亭旁指了指，“沈姐姐想玩投壶，缺两小我，一起尝尝么？”
朝堂夺嫡暗潮云涌，东宫与永王各施手腕，世家为保住秉承数代的好处而排挤争斗，终究令百姓遭殃、民不聊生，孤负了万千将士拿性命热血换来的边疆安宁。曾跟他许下婚约的女子灵动仙颜，叫人久久难忘，却终究丢失在机谋里，葬身宫廷。
她的面貌生得不错, 父亲秦骁是正四品的折冲都尉, 伯父又是魏州驰名的富商富商, 有钱有权。魏州城常有宴席, 少年男女们也能借机会面, 她本就贪慕梁家权势，见年纪相若的梁章翩翩少年风韵出众, 芳心暗许。
客院里，梁靖现在正闭门坐在罗汉床上，端倪冷沉。
而梁章阿谁胆小妄为的小混蛋，她可不能碰。
秦春罗争的就是颜面，认定了没人比得过沈柔华，便哼了声，“一回如何够。”
这话激起了秦春罗的好胜之心，哪怕刚才只是寻个借口讽刺，这会儿也不得不接招。遂嗤笑了下，“好大的口气嘛，畴昔比比看！”
如许也好，让秦春罗长个记性，过后少生点事，也算一劳永逸。遂敛了衣袖，直言道：“投壶这事儿，我们都不太会，倒是沈女人技艺高超，世人皆知。如许吧，归正就是随便玩，谁输了，下回见着赢的便遁藏在侧，如何？”
秦春罗没甚么急智，被俄然问起，竟自语塞，想不到除了金银器物外的彩头。
到了这般局面，以沈柔华善投壶的名声，那边几近稳操胜券。
中间季文鸳却脾气仗义，见不得老友亏损，晓得秦春罗是暗讽谢鸿升而复贬的事，便哂笑了声，“不是不会，是怕你输不起。”
玉嬛闲时爱吃小食蜜饯，在魏州那两年，几近将合口味的店铺逛了个遍。
她跟着兄长学过射箭，玩投壶也向来技压世人，既然被推上风口浪尖，退出显得她心虚，便只能承诺。
她满心不甘，沈柔华却能从刚才那几箭看出深浅，自知不敌季文鸳，哪会再找不痛快？
玉嬛愁闷地扁扁嘴，心说还不是因为梁章那小混蛋！
说话间，带着一群闲逛的女孩们，前呼后拥地往花圃走。秦春罗不情不肯，跟在前面，玉嬛还不忘回过甚小声提示，“秦女人，别忘了彩头啊。”
“彩头呢？不会又是金银俗物吧？”季文鸳挑眉。
谁知季文鸳看着和顺和蔼，连弓箭都没碰过，投壶却格外精准，连着三支不偏不倚，第四支也投得稳稳铛铛。胜负系在剩下的两支，周遭垂垂温馨，秦春罗的笑容也微微生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