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回过神见碟子空荡荡的,目光微抬,就见梁靖靠在椅背,正冷静看她。
玉嬛心中一紧, 赶紧诘问道:“那厥后呢?有没有出去看到是甚么人?”
温热的呼吸落在脸颊,那双清冷通俗的眼眸似藏了千山万水。
阁楼上尽是高门女眷,亦有未结婚的少年郎来往照顾。
桌上的粽子香气四溢,许婆婆发觉梁靖并非歹人后,也松弛了很多。
现在玉嬛提起,冯氏倒想起来了,那晏平流浪至此,先前伤重衰弱,走路都艰巨,现在既然捡起宝剑,莫非是已经生出了告别的意义?
……
“永王会在半月厥后这边督查军防,皇上已经允了,就等解缆。”
“睡着了啊……”玉嬛稍觉绝望。
谨慎过了数日,转眼便是端五。
玉嬛瞧了花腔,几近能设想到雏形,那必定是藏着诗经楚辞里的诗句的。
梁靖还是垂眸, 道:“甚么动静?”
谢府的客院里,梁靖却没这等表情。
等玉嬛跟冯氏畴昔的时候,里头满目峨冠博带、衣香鬓影。菖蒲混着雄黄酒的味道飘过来,掺杂了才蒸熟的粽子糯香,诱人馋虫。
笸箩边上,裁剪好的花腔压在银剪下,冯氏挑了五样丝线,摆成一排。
可若当真连梁靖也闻声了,那就不能再掉以轻心。
那把剑是救下梁靖后,从后院捡返来的,冯氏看过两次,剑锋锋利、通身乌黑,是能削铁如泥的宝贝。剑鞘也不是凡品,上头缂丝斑纹乃至手柄的尺寸都很讲究,不是浅显兵器铺能买到的。
“就是……我闻声屋顶上瓦片响了, 如果院里的猫,不会有那种动静, 应当是屋顶有人。并且没多久, 还闻声刀剑的声音。只是厥后又温馨了, 想着晏大哥技艺出众, 不晓得有没有闻声甚么?”
——能使那把剑的人,家世技艺必然不差。
玉嬛眨了眨眼睛,再看下盛着炒栗子的细竹篾编的盘子——
梁靖的另一颗栗子剥好,抬眉见她无精打采的,唇角微动,递到她跟前的小瓷碟里。
玉嬛莫名心中一跳,下认识垂眸,不美意义再叨扰人家,遂站起家来,“还是算了。晏大哥你伤还没好,多歇着吧,想吃甚么东西,奉告许婆婆也一样。别客气。”说罢,取了几颗樱桃,回身欲走。
端五邻近,府里各处都在筹办粽子、雄黄酒和菖蒲等物,幼年的女人们在端五要佩带放着朱砂、香药、雄黄的香囊,能驱虫辟邪。玉嬛的香囊向来都是冯氏亲身做的,本年也不例外。
“是吗?”
“还真有如许的事……”冯氏脸上笑容渐渐收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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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氏虽出身高门,因幼时脾气文静、心灵手巧,女工做得很好。谢鸿和玉嬛贴身的衣服、佩带的香囊,很多都是出自她的手,裁剪绣工都没得说,加上跟着兄长们读过书,腹中有了墨水,那香囊做出来,便别成心蕴。
见了玉嬛,便笑着招手叫她,“小满,过来瞧瞧这香囊,模样喜好吗?”
不管昨晚那人是刺探还是有更暴虐的筹算,都不得不防。
“嗯,千真万确!”
难怪秦骁要亲身脱手,看来永王这回是势在必得——趁着太子打压谢鸿的机会刺杀,永王趁机揽过案子,略加粉饰,便能将脏水泼到太子身上,摆荡东宫根底,更能借仇恨死死攥住淮南谢府。
只是梁靖不肯流暴露身,谢鸿瞧着没事,便当他是个客人,也未强求探听。
端五这日热烈,丽金阁的雅间坐位尽数留给魏州城的达官朱紫,一座难求。
梁靖眼底的精光转眼即逝, 将剥好的栗子塞进嘴里, 神情是惯常的冷僻,不觉得意似的, “厥后又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