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忙于先帝的丧事,沉甸甸的黑棺白幡令心境非常沉闷,这会儿瞧见娇媚的美人,舒展的眉头便伸展些许。
可现在,他却说这案子不成能昭雪。
玉嬛垂眸不语,外头跟来的老寺人却像是撑不住,收回几声沉闷的咳嗽。
以后,她碰到了永王李湛,在她落魄而走投无路时,带着她回到都城,承诺帮她昭雪。
“如当代家仍旧在朝堂盘根错节,朕身为天子都有力管束,这冤案如何昭雪?”他问。
溽热的呼吸落在耳侧,放在畴前是浓情密意,现在却如鲠在喉。
屋内陈列典丽贵重,却空荡得让民气慌,举目四顾,凄然一人。
近乎三年的禁止肖想,几近每个夜晚都想抱着她,哪怕不是颠鸾倒凤的温存,拥在怀里都是令人满足的。可当时她是他亲手送进宫里的女官,隔着森严宫禁,遥不成及。
还没到跟前, 舒展的朱红门扇被推开,一袭墨色镶金边的衣衿便映入视线, 锈了精美的云纹金蟒,张牙舞爪, 持重端贵。
很和顺的声音,却让她神采微僵。
是已继位却仍住在潜邸的新天子, 畴前的永王李湛。
“别闹了,玉嬛!”声音抬高,如同斥责。
另一件事……带着阖府委曲,不明不白地跟他入宫,去做个连身份都不敢奉告世人的妃嫔吗?他将她困在这里五天,却本来还是如最后那样,只想把她留在身边,却不肯实施当初的信誉。
没了和暖春光,屋里有点凉。
殿里一片沉寂,降落的声音清楚清楚。
玉嬛从不知当年的案子有这隐情,惊诧之下,眼睫微颤。
半月前大行天子驾崩, 遗诏由永王秉承大统。现在丧事过半,礼部慎重筹办,择定后日行即位大典。永王府的旧人们也都翘首等候,盼着能跟进宫服侍主子, 调换繁华恩宠。
说罢,拂袖拜别。
那样欺瞒算计,也叫至心?
屋门关上的一瞬,仿佛浑身的力量被蓦地抽离,玉嬛紧绷着的身子晃了晃,跌坐在中间的短榻,指尖不断颤栗。
“你——”李湛眼底掠过不悦,低声道:“如何还是如此固执!”
李湛握着她柔嫩手臂,不舍得罢休,连声音都变得和顺。
设了防盗,比例一半哈~^^ 玉嬛昼寝醒来排闼而出, 便见廊下的漆红坐凳上又积了很多, 水瓮里游鱼得趣,正绕花竞逐——仿佛一辈子困在那方六合里, 也能得意其乐。
玉嬛试图挣开李湛的手,却徒劳无功,只能抬眼看他,“当初我承诺为皇上效力,是因皇上曾说过,一旦得偿所愿,便为我祖父的冤案昭雪,还他明净。现在我做到了曾承诺过的,皇上呢?”
等候跌为绝望,玉嬛笑容微敛,垂眸道:“等祖父冤情昭雪,任凭皇上安排。”
玉嬛看向反锁的院门和两旁躬身肃立的侍卫, 唇边挑起讽刺的笑。
半晌沉默,如同对峙,终究,李湛捏住金簪悄悄夺过来,然后放开她。
玉嬛赶紧在甬道旁立足, 恭敬跪地施礼,“拜见皇上。”
阿谁男人明显是在等,等她耐烦耗尽、绝望悲观,而后服从进宫,做金丝笼中的雀鸟。
李湛温存的行动顿住,盯着她,渐渐的,脸上浮起悲伤的神情。这簪子当然伤不了他,但她近乎断交的目光却如利刺扎在心上。
……
可那毕竟只是鱼, 与人分歧。
她的“父亲”,实在是娘舅,有力昭雪韩家冤案,不想让她因出身而亏损,便以外室女的身份养了她十四年,嫡出女儿般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