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黄粱梦醒,旧事血淋淋的印刻在脑海,他想窜改,便须救下谢鸿和玉嬛。
郎中是谢家常请的,见了谢鸿,从速起家施礼,听谢鸿问伤势,便照实答复。两人嗡嗡说着话,旁人也不敢打搅,满室温馨里,本来在榻上昏睡的梁靖缓缓睁眼。
因韩太师与武安侯是好友,她满月的时候,两位白叟家便给她和梁靖定了亲。只是彼时韩家正在风口浪尖,几处被震惊好处的世家死死盯着,必欲斩草除根,谢鸿便没张扬。
亭外一丛牡丹开得恰好,鲜艳柔旖,更衬丽色。
冯氏未料会有如许的事,甚为不测,来不及安息,便往客院走,打发人去请谢鸿。
客院里门扇紧掩,玉嬛也没张扬,只叫石榴带人守着。等谢鸿出来,石榴忙在前打帘,引入客房。
不知是被那身骇人的鲜血以毒攻毒地破了迷障,还是宏恩寺那安然符果然有效,她那恶梦也轻了很多,起码不再半夜三番五次地惊醒,只是内心还是空荡荡的,不太结壮。
“梁靖不是还没结婚吗,就轮到他弟弟了?”
玉嬛对着她洞若观火的目光,垂垂心虚。
凌晨起家,玉嬛盥洗打扮罢,如常地去花圃里剪时新的花草插瓶。
谢鸿本来在翻书,听了这话神采稍肃,坐直身子,“她是筹算说给谁?”
“爹,他醒了。”
目光触到相互,梁靖心神微动,玉嬛倒是面露忧色。
说话间,将两个安然符袋放在冯氏掌心,轻咬嫩唇,标致的眼睛偷觑冯氏神情。
谢鸿忙扶住,令他躺着,“不必不必,小兄弟想多了。”
冯氏拿她没体例,在她眉心轻点了点,责怪,“晓得错就好。过两天梁府设席,到时候带你去散散心,等过了这阵子,就不拘着你了。好不好?”
“举手之劳罢了,不必这么客气。不知小兄弟如何称呼?”
都城里夺嫡的情势, 也是在当时渐渐从太子倒向永王, 终至太子被废、永王即位。
“被我甩开,走远了。”梁靖顿了一瞬,弥补道:“若尊府不便利,我……这就分开。”他身材虽受了重伤,薄弱衣衫下健硕的胸膛却表面清楚,宽肩劲腰,手臂有力,咬着牙使极力量,还真就摇摇摆晃地半坐起来,筹算带着浑身的伤告别似的。
梁靖对谢家的事插手太晚,只晓得永王当时是寻了个跟谢鸿有私仇的人做替死鬼,把刺杀朝廷命官的脏水泼向太子,狠狠踩了东宫一脚, 却不知真正刺杀谢鸿的是谁。
榻边围了很多人,圈椅里坐着的是谢鸿,世家出身的清贵文官,风韵如玉,言谈安闲。她的中间是夫人冯氏,云髻堆叠,鬓发如鸦,端倪沉寂。玉嬛则站在她身边,长裙束腰,色如烟柳,纤秀的手搭在冯氏肩上,那双眼睛却正打量他,猎奇而担忧,如春水潋滟。
闻声开门的动静,玉嬛忙搁了笔,快步走到跟前,含笑撒娇,“娘!”
不过毕竟是甚少会面的陌生人, 他对谢鸿佳耦的秘闻知之未几,且事涉朝堂之斗, 他背后又牵涉着府中百余人丁,草率不得, 还需多处些光阴,暗中察看,揣摩心性。是以途中探查永王秘闻受了点伤后,便将那三分伤势装成九分,倒在谢家的瓢泼大雨的后院里。
冯氏双袖微拢,没像平常似的揽玉嬛入怀,尽管温馨瞧着她笑。三十余岁的女人气度高华,堆叠的云鬓间金钗衔珠,端庄而不失温婉,身上穿弹花暗纹的缃色对襟衫,底下一袭竹青长裙,绣工精美、裁剪得体,就那么温馨站在甬道上,不卑不亢,不急不躁。
——既能摸摸秘闻, 也可就近庇护, 寻机反击永王。
谢鸿想着宫里那位年已五十的老天子,那里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