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晓得是那里来的,一端握在她手里,另一端抵在他颈边。
先帝在时,永王备受宠嬖,这座府邸也修得轩昂恢弘,除了建制不及东宫,其他陈列器物,皆冠于都城。锦帐长垂,珠帘半卷,底下铜鼎香炉里甜香慢腾腾散开,满室旖旎。
现在,他坐拥天下,她已是触手可及的软玉温香。
玉嬛试图挣开李湛的手,却徒劳无功,只能抬眼看他,“当初我承诺为皇上效力,是因皇上曾说过,一旦得偿所愿,便为我祖父的冤案昭雪,还他明净。现在我做到了曾承诺过的,皇上呢?”
他实在早就晓得冤案的隐情吧?却还瞒着她,让她怀着有望的期盼,做好笑的棋子。
还没到跟前,舒展的朱红门扇被推开,一袭墨色镶金边的衣衿便映入视线,锈了精美的云纹金蟒, 张牙舞爪, 持重端贵。
玉嬛看向反锁的院门和两旁躬身肃立的侍卫, 唇边挑起讽刺的笑。
阖府高低暗自欢乐, 除了被困在这里,格格不入的她。
李湛沉眉不说话,紧紧抱着她,眼底垂垂聚了浓云。
怀里的人却不像平常乖顺,眼底泛红,挣扎之间,强忍喉间颤抖咬牙诘责,“皇上一向在骗我,是不是?从一开端,就没筹算为我祖父湔雪冤情,是不是?”
……
玉嬛垂眸不语,外头跟来的老寺人却像是撑不住,收回几声沉闷的咳嗽。
以后,她碰到了永王李湛,在她落魄而走投无路时,带着她回到都城,承诺帮她昭雪。
玉嬛从不知当年的案子有这隐情,惊诧之下,眼睫微颤。
度量越收越紧,呼吸垂垂短促,在他的手探向她衣衿时,颈边蓦地传来一丝凉意。
李湛捻着金簪在指尖打个旋,插回玉嬛发间,在她脸颊摩挲,也没有被违逆冲犯的愠怒,“冤案昭雪,父皇做不到,朕更不成能做到。但是玉嬛,除了此事,其他的承诺满是至心。宫里最好的住处会留给你,想通厥后找朕。”
李湛不答,只固执地抱着她,不肯松开手臂。
玉嬛点头,端倪微抬,眼底模糊期盼,“还请皇上能如当初承诺的那样,为韩家昭雪冤案。”
前几日忙于先帝的丧事,沉甸甸的黑棺白幡令心境非常沉闷,这会儿瞧见娇媚的美人,舒展的眉头便伸展些许。
可现在,他却说这案子不成能昭雪。
为酬谢他的恩典,为湔雪阖府高低的委曲,为给娘舅他们报仇,为彼时悄悄萌发的情义,她进了宫,谨慎周旋,如履薄冰,费经心血将他送上帝位。
玉嬛赶紧在甬道旁立足,恭敬跪地施礼, “拜见皇上。”
哪怕不能进宫,留在潜邸当差, 也能有享不尽的繁华。
玉嬛眼圈酸涩得发涨,拗不过他的力量,拿着金簪的手在微微颤抖。
近乎三年的禁止肖想,几近每个夜晚都想抱着她,哪怕不是颠鸾倒凤的温存,拥在怀里都是令人满足的。可当时她是他亲手送进宫里的女官,隔着森严宫禁,遥不成及。
天翻地覆,万念俱灰。
玉嬛挣不脱他的桎梏,扭开首,他的吻便落在脖颈,带着潮热的气味,挪向肩窝。
“你就如许……不肯意跟着我?”
溽热的呼吸落在耳侧,放在畴前是浓情密意,现在却如鲠在喉。
“朕会做,但不是现在。”
李湛却摇了点头,“朕是问另一件事。”
门外成群的脚步声垂垂靠近,玉嬛内心一紧, 忙提起裙摆朝院门走去。
很和顺的声音,却让她神采微僵。
“第五天了,玉嬛,你想清楚了吗?”
“你——”李湛眼底掠过不悦,低声道:“如何还是如此固执!”
只是唇角抿着,没了平常烂漫动听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