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看来比来真是不承平，先前有人追杀你，现在另有人刺杀朝廷官员。”玉嬛将他核阅般看了半晌，径直往院里走，“晏大哥这会儿闲着吧？有件事想跟你就教。”说话间，裙裾微抬，纤秀窈窕的身影便进了院门。
这类事当然没法悠长坦白，只是没想到她看着懒惰娇软，不争不抢，却会心细至此。
玉嬛放缓脚步，远远打量他身形，垂垂靠近，梁靖已收剑入鞘。
“一整晚都没返来，怕是衙署里有事要忙。”孙姑赶过来，帮她紧了紧衣领, “女人再归去睡会儿，等热水备好了我再叫你。”
玉嬛的呼吸蓦地一顿。
回城的时候路过裁缝铺，他另买了一套穿，本来那件临时留在了铺中，筹算等那边洗洁净熨好、补缀了破坏处再去取。
“没有。”梁靖顿了一下，“出甚么事了？”
话音未落，外头忽而传来沙沙脚步声。
“嗯。”梁靖点头，却不解释。
这倒是没留意，孙姑便叫来个小丫环，让她去客院刺探刺探，旋即扶着玉嬛回屋。
“那么晚啊。府里出了点事，昨晚巡城兵马司派了人扼守，没人查问吗？”
“半夜。”
梁靖“哦”了一声，随口道：“刺杀朝廷命官，可真大胆。”
“谢女人。”他长身而立，面色如常地淡声号召，“这么早。”
玉嬛微微挑眉，“那件衣服不在这里？”
“能出来练剑，看来伤势也快病愈了。”玉嬛瞧着他，标致的眼眸似笑非笑，“传闻昨日晏大哥出门买东西，是何时返来的？”
“还好，有人脱手相救。”
“不会。我救了你。”她看着梁靖，语气柔嫩笃定，“何况你脱手相救，是美意。”
门边一架紫藤开得恰好，一串串簇拥绽放，带着点潮湿露水。
孙姑快步走至屋前，催促道：“女人，大人返来了，叫你畴昔呢，有话要叮咛。”
昨日苦战时梁靖虽在内里罩了衣服，血迹却也渗入外套，染红了里头那件。且秦骁毕竟是魏州成名的悍勇武将，他虽将其重伤，也是拼着受了些伤才气到手，那件衣裳也被利刃刺破，血迹班驳。
“阿谁戴面具的人是你，对吗？”她问。
这蓦地折转的态度叫玉嬛微愣，随即点了点头，又摸索问道：“既然你伤都病愈了，为何还留在这里？晏大哥，你究竟是甚么身份，如何晓得昨日会出事，及时来救？”
这类眼神似曾了解，在她刚救下他的时候，这个男人浑身是血，昏倒在床板上，偶尔睁了半只眼睛，便藏着这般冷厉的锋芒，如同背负万千丘壑的重压。
玉嬛稍觉不测, 也没了困意，仓促盥洗后拿一支珠钗挽住满头青丝, 也来不及多打扮打扮, 套了件薄弱的锦衣在外头, 便直奔客院而去。
他仿佛顾忌伤势，挥剑极慢，但是一动一静收放自如，此中储藏的劲道仍旧难掩锋芒。
四目对视，她的目光清澈，像是一汪秋水，能荡到民气底里去。
先前发觉夜探谢府的刺客，现在这么快就留意到他头上，也不知是从那里看出了端倪。
颀长矗立的身姿惹人谛视，他的头发并未束起，披垂在两肩，却不显混乱。侧脸表面肥胖清楚，剑眉修目带点凛冽味道，却因乌沉的剑锋在手，平增威武健勇之姿。
只是厥后他循分养伤，玉嬛也就没多想。
梁靖沉默不语，眼底凝起的暗沉渐而收敛，俄然伸臂，状似随便地撑在门板，侧身靠近，几近是将她困在臂弯的姿式，低声道：“你这鼻子倒很灵。就这么挑破，不怕我——”他双眼微眯，眼神添了厉色，“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