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是淮南大族,朝堂上也能占一席之地,父亲谢鸿先前在魏州长史的任上待了两年,年前刚调进吏部升任侍郎,便多是借家属之力。可惜太子和永王斗得短长,父亲不知如何触了东宫的霉头,没两月就贬回魏州,连降数级。
求安然符袋是她偷着溜出府的,不能叫孙姑晓得。
现在已二十,原筹算回京谋个官职,文韬武略,正可发挥拳脚,连家书都写好了。
孙姑正帮她取才熏过香的衣衫,闻言皱眉沉吟,“性命天然要紧,该救的得救。不过我们刚回到魏州,府里的处境……”
府里的处境,玉嬛当然是清楚的。
玉嬛靠着软枕小憩,在马车停稳的那瞬,蓦地从昏甜睡意里惊醒,展开眼睛。
玉嬛的住处在东跨院,这会儿丫环仆妇都躲在廊下看雨。
仿佛是为印证,她话音未落,天涯便传来声闷雷,风嗖嗖的刮畴昔,异化着凉意。
叮咛完了,不敢再看那浑身血迹,仓促回住处。
设了防盗, 比例一半哈~^^
醒来时灯烛未熄, 兵法闲翻。
下认识伸手摸向枕边,鞘身乌沉的宝剑冷硬如旧。
见玉嬛冒着雨跑出去,从速撑着伞围上去。
只不过,他这经历也实在惨痛了些。
玉嬛吓了一跳,游移了下,还是壮着胆量畴昔。
他握着剑临风而立,前尘旧事翻涌,眼底垂垂暗沉。
玉嬛被雨淋成了落汤鸡,珠钗玉簪掉落,发髻稍散,那袭质地宝贵的襦裙被泡得湿透,珠鞋踩了水,狼狈得不幸。娇丽的面庞也不似平常神采奕奕,双唇紧抿,脸颊微微泛白,水灵灵的眸中藏着慌乱。
那暴雨来势汹汹,去得也挺快,等玉嬛将头发擦得半干时,内里又是乌云渐散。
脑海里昏沉而混乱, 很多事排山倒海般压过来, 梁靖有些痛苦地抬手,揉了揉眉心。
直站到曙光初露,梁靖才回身入帐,取了压在案上的家书翻看。
剧跳不止的心在触到剑柄时稍稍停歇,他屈腿坐着, 眉头舒展。
这让他想起先前翻过的枕中记故事,讲卢生做了场享尽繁华繁华的梦,醒来时却仍在客店,黄粱未熟。
恰是初夏时节,绿槐高柳咽新蝉,薰风和暖。
朝堂夺嫡暗潮云涌, 东宫与永王各施手腕, 世家为保住秉承数代的好处而排挤争斗,终究令百姓遭殃、民不聊生, 孤负了万千将士拿性命热血换来的边疆安宁。曾跟他许下婚约的女子灵动仙颜,叫人久久难忘,却终究丢失在机谋里,葬身宫廷。
而他的身边雨水冲刷流汇,仿佛有赤色堆积,格外惹眼。
石榴从速撑伞护着,玉嬛提了裙角,将安然符袋揣进怀里,进了门从速往里跑。
这一带是府里后院最偏僻的处所,树木虽多,却没有游廊亭台。跑不到多远,裙角便被淋得湿透,玉嬛内心焦炙,左顾右盼地想找个躲雨的处所,却在瞥向一处时遽然顿住。
甬道两侧尽是积水,许婆婆上了年纪,虽有丫环搀着,也不敢走快。
泡在暖热的浴汤,淋雨的寒意被遣散,玉嬛缓过劲儿来,便特长指头绕着一缕青丝,提起旁的,“实在也没事,喝碗姜汤就好了。倒是后院有小我受伤昏倒着,待会我们去瞧瞧,好不好?”
这屋子平常堆放杂物,甚少有人踏足,幸亏里头还算整齐,空位上支了个简朴的板床,摆着热水药膏。男人的衣服都破坏淋湿,仆妇便先拿几件旧衣裳裹着。
阳光从云隙间漏出来,照得叶下水珠晶莹。刚才不知躲去那里的小白猫奶声叫喊着走在檐头,脚下青瓦打滑,差点跌下来,从速窜到屋前的海棠树上,惶恐叫喊。
而很多事的转折,都是因永王为玉嬛而运营的一场刺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