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客收礼的侧门几近水泄不通, 冯氏和玉嬛的马车往平常女眷走的偏门去, 那边已然来了很多客人。青石板铺好的巷子里, 马车首尾相接, 管事仆妇们忙着号召带路,见了冯氏, 领头那人认得, 从速指了稳妥的人迎入府里。
玉嬛只说没大事,她在府里该吃吃,该喝喝,跟畴前无异。
宴席过半,曲乐正酣,随行而来的石榴靠过来,靠近她耳边低声道:“女人,夫人找你呢,说是永王殿下召见。”
可贵碰到一起,季文鸳天然体贴玉嬛处境。
永王召见她?
“嗯。”永王点头,挪开折扇,目光在玉嬛唇上绕个圈,“秦骁刺杀令尊,现在困在狱中却不肯供出幕后主使。秦春罗被绑走,怕是有人借机威胁,禁止办案。本王是在为令尊讨公道,女人若晓得些甚么,尽可说出来。”
一只微凉的玉骨折扇伸到跟前,悄悄挑起她的下巴。
冯氏又说了些拜寿体贴的话,梁老夫人便笑着请她喝茶,道:“到了这年纪,旁的都在其次,最挂怀的却还是儿孙们。今儿夫人过来,可带了玉嬛么?”
玉嬛藏在袖中的手指不自发地收紧。
叮咛完了,玉嬛见谢鸿眉间尽是疲色,自发站到身后,帮他揉着两鬓。
一辆辆华盖香车颠末,百姓过节似的看热烈, 更令两侧拥堵很多。
说话间,还踱步到中间桌上,顺手斟了杯茶,推到她跟前。
全部后园也环绕这方湖泊而建, 山石花木、亭台楼阁交叉掩映, 湖的西边是一带游廊相连的水榭,戏台暖阁俱全, 修得精美娟秀, 供女眷们用。东边则恢弘巍峨些, 一座三层的阁楼耸峙, 里头尽是男客。
半晌后,才听他问道:“秦春罗的事,你传闻了么?”
季文鸳放了心,谈及她的近况,倒是非常舒畅——趁着暑热气候往城外别苑住了几日,去郊野骑马,往寺里乘凉进香,逛得不亦乐乎。传闻前阵子还遇见了沈令君和梁章他们,书院的学子凑风雅热烈,玩曲水流觞,季文鸳也跟着玩了一阵。
玉嬛只当作不知,仍只埋头嚼着蜜饯,没理睬含混摸索,旁人只能作罢。
……
冯氏已经在水榭外等着了,她的中间则是个王府侍从打扮的男人。
见玉嬛走来,他便点了点头,“谢女人,殿下召见。”见冯氏似要跟着畴昔的模样,道:“殿下召见的只要谢女人,夫人请回吧。等问完了事情,本官自会送女人返来,不必担忧。”说着,便朝玉嬛比个手势,在前面带路。
一众贵妇们道贺酬酢,熙熙攘攘地两炷香罢,各自被梁家两位夫人安排退席,冯氏则被梁老夫人请进了珠帘隔开的内间。
这抱厦离男客们的阁楼有段间隔,明显是给永王这等高朋安息所用,周遭并无闲人。
玉嬛深感不测,没敢担搁,只寻个换衣的由头,同石榴走出去。
女人们围成一桌,听曲喝茶,有人提及秦春罗,在场的人大多都知伸谢鸿遇刺、秦骁入狱的事,不自发瞥向玉嬛,眼神非常含混。
玉嬛哪故意机赏识,只初闻此事般惊奇抬眼。
绕过曲廊水榭,湖上并无直抵对岸的通道,须从岸边绕行。
秦春罗?
梁家是魏州俊彦,谢府乃淮南高门,虽说谢鸿现在正不利,梁老夫人倒是一贯的客气。
“如许啊……”
她实在还挺恋慕季文鸳,有中意的人,且家世丰度都还配得上。平常据她瞧着,沈令君待季文鸳也格外留意,恐怕就等着两家捅破这层窗户纸,沈家请人上门提亲,便能皆大欢乐了。
玉嬛连句话都没来得及跟冯氏说,只能跟着走。
冯氏欠身浅笑,“我倒是想寻摸,只是南边儿老夫人操心,前阵子递信过来,说是有合适的人家了。她白叟家向来心疼孙女,我想着该当是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