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元绍此人……不太实诚,做事一贯趋利避害,不讲情面。若晓得了小满的出身,必然不乐意,老侯爷又病着,一定能做主。如果给梁章,铁定不可。就看梁靖了,他若跟梁元绍一样,我们就别再多提,他若靠得住,肯护着小满,我们便设法促进婚事,也算是成全韩太师在天之灵。”
魏州离都城不算太远,因都督梁元辅的衙署设在这里,城池防备比别处更严,内里巡城的兵马司也得力,比起别处,毛贼匪贼之类的少量多。按说这般防卫,如有人追杀行刺,总该闹出点动静,谁知这晏平悄无声气的重伤在此,竟没了下文。
梁靖哪会进她那点骗局,惜字如金,“不消,多谢美意。”
“我就是怕……”谢鸿游移,忧心道:“这孩子虽灵巧,倒是外柔内刚,内心也有主张,若晓得了韩家的冤情,恐怕不会无动于衷。我就盼着她安然过一辈子,别卷进这些是非里。”
——对疆场上历练过的年青小将而言,明白日躺在榻上装睡,实在比受刑还难过。更何况谢府的丫环仆妇服侍得经心,几近把他当转动不得的废料照看,饮食起居都要来帮把手,叫他很不适应。
一晃眼,便是十二年。
归去跟冯氏提及此事,冯氏也是发笑,“他不肯说,想必是有苦处。别逼太紧了。”
他这会儿还不能露底,便假装不明白,抿了抿唇角,偏不说话。
……
谢鸿脾气拗,愣是不吭一声,带着妻女回魏州,受了很多冷眼。
十多年前的冤案,当今皇上钦定的事,哪还能昭雪?
因暮年吃了出身的苦,韩太师进东宫后,便力劝太子汲引豪门, 举天下贤才之力帮手天子。彼时世家树大根深、盘根错节, 在朝堂占了大半要职, 在处所更是如土天子般有权有势,连皇权都一定能辖制。
她有点懵,悄悄坐了半晌,见梁靖纹丝不动,又探身凑畴昔,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晏大哥?”
她有点泄气,只好叫丫环出去,让她们扶着梁靖躺好,别再打搅。
“谨慎点喂他吧,别呛着。”
……
——那边仿佛还残留着她温热的呼吸,带着少女淡淡的香味,有点痒。
十二年前, 韩太师因大不敬之罪阖府蒙难, 唯有玉嬛兄妹幸运逃出来。可惜厥后兄妹失散, 谢鸿赶去时, 也只找到被奶娘抱着南下的玉嬛,遂将她带回谢家,对外只说是外室生的女儿,生母刚病逝,抱回府里养着。
对这个来路不明的人,她实在怀着挺深的猎奇。
果然是他太短长,将追杀的人甩得干清干净,还是另有隐情?
这就……睡着了?
玉嬛却用心捧着鸡汤不肯近前,任由香味往梁靖鼻子里窜,却只迷惑道:“晏大哥,你先前说的那些人究竟甚么来头?不会再杀返来吧?要不要我爹跟巡查兵马司打个号召,帮你防备着?”
这话也有事理,瞒着不是悠长之计。
梁靖摇了点头,目光从她海棠红的裙角挪到腰间,超出胸脯上盈盈欲飞的胡蝶和标致的锁骨,看到微微咬着的嫩红唇瓣,而后落在那双滑头的眼睛——水灵灵的,神采奕奕,带着点摸索的意义。
“很好,多谢女人。”梁靖抬眉,目光恰好撞上她的,从速不动声色地挪开。怕她穷追不舍,干脆偏头靠在枕上,怠倦地阖了双眼,仿佛吃顿饭耗尽了尽力。
“真的不消吗?”她不肯断念。
玉嬛坐在绣凳,还没开口再多问呢,便闻声均匀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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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鸿伉俪俩膝下只要个儿子,现在在国子监读书,这些年都是拿玉嬛当女儿心疼的。客岁玉嬛跟谢鸿回了趟淮南,因她生得貌美出挑,比府里几位堂姐妹都都雅,谢老太爷便成心将她送入宫中,给谢家添个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