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靖问罢,又将目光在她身上扫了眼,“给个信物。”
变故横生,这景象着实在料想以外。
跨出半步,发觉衣衿被谁揪着,回过甚,就见玉嬛靠在窗边垂着脑袋,那纤秀的指尖却抓着他的衣裳,五指紧扣,抓得还挺牢。
“方丈会看住她。我们走。”梁靖安抚般轻按在她肩头,轻拍了拍。
她本日出门是为辨认秦春罗,为免被人认出,做的是书童打扮。
秦春罗吓得傻了,没明白他的意义,“甚么……逃出来?”
这就罢了, 他自称是茂州人, 却仿佛跟这寺里的方丈熟谙。前晌两人进了寺院,方丈便亲身欢迎,取钥匙带进藏经阁,除了说些藏经阁里的事外,没半点旁的言语, 默契得很——全都事前办理好了似的。
公然秦春罗吓得一抖,恐怕就此丢了小命,期呐呐艾地将逃出府的体例照实交代。
话音未落,声音卡在喉咙,身子晃了晃,蓦地疲劳在地。
更因那层层藤蔓遮挡,满室幽凉,有种阴沉的寒意。
设了防盗, 比例一半哈~^^
过道的绝顶,玉嬛背靠着隐有暗香的樟木书厨,手攀在柜边沿,指节微微泛白。
“死了。”
她偷偷抬眼,看到梁靖眼底尚未收敛的厉色,从速垂下眼眸。
玉嬛从速碰了碰梁靖的胳膊,“晏大哥。”
梁靖匕首纹丝未动,声音一样冰寒,“如何逃出来的?”
可这些猜想全无用处, 她跟谢鸿探听过秘闻,谢鸿感觉她年纪有限,不该掺杂到这类事,不肯流露。今早她提了要来宏恩寺的事,谢鸿倒没反对, 只叫她别粗心,免得留下陈迹。
明显是流浪重伤被她救了命, 现在却成了谢家的拯救仇人。
——是梁靖目标达成,懒得听她废话,一记手刀将她打晕了。
藏经阁外,方丈得了梁靖的表示,便叫来身边的小沙弥,轻声叮咛几句。
哪怕最里侧光芒暗淡,哪怕梁靖背对着她,戴着面具看不到神情,那身毫无收敛的冷厉煞气却叫民气惊。比之那日山道上梁靖挥剑杀人、血迹四溅时的狠厉,更多几分阴沉,配上秦春罗那见了鬼般的惊骇声音,让玉嬛都感觉后背发凉。
……
梁靖双目冷沉,斩过千万敌军首级的汉江,浑身带着股骇人的煞气,不怒自威。
玉嬛刚才的心惊肉跳垂垂平复,随即整了整冠帽,跟着他悄悄出了藏经阁。
说着,回身欲走。
“对,是他。”秦春罗喜出望外,“他已经来了吗?”
这个晏平,可真是古怪得很。
她不太敢单独关了窗户待在这里。
丫环打扮的少女孤身站在僻静处,眉眼张扬暴躁,没半点服侍人的本分诚恳。她身边没带半个侍从,单独站在一溜石碑跟前,东张西望地找人。
“我……惊骇。”玉嬛揪着他衣袖,声音很低,“能跟着你吗?”
但是未待她动,一把明晃晃的匕首便抵在了她脖颈。
梁靖未料她还会如许怯懦,心中暗自好笑,旋即和缓神采,道:“跟我走吧。”
秦春罗见状,更没了狐疑,绕过佛殿,进了僻静处的藏经阁。
匕首冰寒,他抬目向内表示,秦春罗被那身冷厉所慑,再也不敢乱动,惨白着脸颊,一步步往里退,哪怕梁靖的手早已离了她口鼻,也没敢收回半点声音。
周遭树荫掩蔽,隆冬里可贵清冷,模糊有佛香随风而来,木鱼轻响。
也许是连着此岸树干, 值得依靠信赖。也许是个假象,转眼就能幻灭。
“嗯,你看那边——”她指着石碑,“穿桃红短衫,系着松绿裙子的就是。”
“甚么……信物?”
秦春罗茫然四顾,见沙弥走来,亦含几分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