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和顺的声音，却让她神采微僵。
李湛捻着金簪在指尖打个旋，插回玉嬛发间，在她脸颊摩挲，也没有被违逆冲犯的愠怒，“冤案昭雪，父皇做不到，朕更不成能做到。但是玉嬛，除了此事，其他的承诺满是至心。宫里最好的住处会留给你，想通厥后找朕。”
度量越收越紧，呼吸垂垂短促，在他的手探向她衣衿时，颈边蓦地传来一丝凉意。
临终前，取下颈间羊脂玉砥砺的安然扣，许侍卫以重金，请他将此物转交宫中梁妃。
看来他是铁了心，不肯碰那冤案。毕竟当初太子端居东宫、职位安定，永王能有本日，除了她这类宫廷里的棋子，朝堂上最显赫的几个世家也功不成没。而当初织造祖父冤案的人，恐怕也在此中。
李湛却摇了点头，“朕是问另一件事。”
五年之前，太子和永王夺嫡争斗，朝堂暗潮涌动。父亲谢鸿被贬为魏州司马，她伴同去往魏州，却在不久后的一场刺杀里落空家人。奶娘护着她逃出世天，当时她才晓得，她并非谢家的女儿，而是十数年后果重罪而抄家的韩太师的孙女。
为酬谢他的恩典，为湔雪阖府高低的委曲，为给娘舅他们报仇，为彼时悄悄萌发的情义，她进了宫，谨慎周旋，如履薄冰，费经心血将他送上帝位。
玉嬛看向反锁的院门和两旁躬身肃立的侍卫, 唇边挑起讽刺的笑。
怀里的人却不像平常乖顺，眼底泛红，挣扎之间，强忍喉间颤抖咬牙诘责，“皇上一向在骗我，是不是？从一开端，就没筹算为我祖父湔雪冤情，是不是？”
“那是何时？”玉嬛反问，见李湛不答，哂笑了下，“一年？十年？还是二十年？”
玉嬛从不知当年的案子有这隐情，惊诧之下，眼睫微颤。
玉嬛明白那意义，要么做恭敬听话的妃嫔，要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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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陈列典丽贵重，却空荡得让民气慌，举目四顾，凄然一人。
薄弱的春衫勾画出曼妙身材，上等素色宫缎裁剪的衣裙，穿在她身上相得益彰。青丝堆叠，两鬓如鸦，国丧里除了素净的玉簪挽发，别无装点。那张脸倒是绝色，黛眉如远山，底下苗条的眼睫微垂，遮住妙丽双眸，唯剩肌肤如玉，秀腮雪颔，春光下莹白细致。
先帝在时，永王备受宠嬖，这座府邸也修得轩昂恢弘，除了建制不及东宫，其他陈列器物，皆冠于都城。锦帐长垂，珠帘半卷，底下铜鼎香炉里甜香慢腾腾散开，满室旖旎。
李湛握着她柔嫩手臂，不舍得罢休，连声音都变得和顺。
“别闹了，玉嬛！”声音抬高，如同斥责。
玉嬛垂眸不语，外头跟来的老寺人却像是撑不住，收回几声沉闷的咳嗽。
她闲坐了整整两日，滴水未进，终究将酒液倒入杯中。
玉嬛眼圈酸涩得发涨，拗不过他的力量，拿着金簪的手在微微颤抖。
可那毕竟只是鱼, 与人分歧。
即位大典过后，潜邸的大半人手入宫，比平常更觉冷僻。
第七日，皇后的亲信宫人推开院门，送给她两副锦盒。左边是富丽精美的妃嫔宫装，右边则是个乳红色的高颈瓷壶和薄胎酒杯，内里是澄彻甜美的酒液。
“你就如许……不肯意跟着我？”
另一件事……带着阖府委曲，不明不白地跟他入宫，去做个连身份都不敢奉告世人的妃嫔吗？他将她困在这里五天，却本来还是如最后那样，只想把她留在身边，却不肯实施当初的信誉。
玉嬛赶紧在甬道旁立足，恭敬跪地施礼，“拜见皇上。”
阿谁男人明显是在等，等她耐烦耗尽、绝望悲观，而后服从进宫，做金丝笼中的雀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