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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的承诺不算数了吗？”
她的“父亲”，实在是娘舅，有力昭雪韩家冤案，不想让她因出身而亏损，便以外室女的身份养了她十四年，嫡出女儿般心疼。
怀里的人却不像平常乖顺，眼底泛红，挣扎之间，强忍喉间颤抖咬牙诘责，“皇上一向在骗我，是不是？从一开端，就没筹算为我祖父湔雪冤情，是不是？”
玉嬛试图挣开李湛的手，却徒劳无功，只能抬眼看他，“当初我承诺为皇上效力，是因皇上曾说过，一旦得偿所愿，便为我祖父的冤案昭雪，还他明净。现在我做到了曾承诺过的，皇上呢？”
李湛却摇了点头，“朕是问另一件事。”
那是玉嬛满月时，祖父的好友梁侯爷为她和孙儿梁靖订婚的信物。她以外室女的身份藏在娘舅身边，梁家一向觉得她已死了。直到两年前机遇偶合，她碰到那位名叫梁靖的健勇小将，他也许是得知了她的身份，认出这玉扣，便寻机让她分开宫廷，随他远走。
“别闹了，玉嬛！”声音抬高，如同斥责。
前几日忙于先帝的丧事，沉甸甸的黑棺白幡令心境非常沉闷，这会儿瞧见娇媚的美人，舒展的眉头便伸展些许。
李湛沉眉不说话，紧紧抱着她，眼底垂垂聚了浓云。
等玉嬛略微温馨点，才柔声道：“朕曾承诺娶你，是至心话。哪怕现在不能封你为皇后，也会封你为妃，乃至贵妃，等朕握紧权益，便能废了杨氏，让你入主东宫，再也不宠幸旁人。玉嬛……”
还没到跟前，舒展的朱红门扇被推开，一袭墨色镶金边的衣衿便映入视线, 锈了精美的云纹金蟒, 张牙舞爪，持重端贵。
——昭雪永无能够。
哪怕不能进宫，留在潜邸当差，也能有享不尽的繁华。
比起朝堂权位，她的期盼与对峙，微乎其微。
屋门关上的一瞬，仿佛浑身的力量被蓦地抽离，玉嬛紧绷着的身子晃了晃，跌坐在中间的短榻，指尖不断颤栗。
临终前，取下颈间羊脂玉砥砺的安然扣，许侍卫以重金，请他将此物转交宫中梁妃。
只是唇角抿着，没了平常烂漫动听的笑意。
先帝在时，永王备受宠嬖，这座府邸也修得轩昂恢弘，除了建制不及东宫，其他陈列器物，皆冠于都城。锦帐长垂，珠帘半卷，底下铜鼎香炉里甜香慢腾腾散开，满室旖旎。
那样欺瞒算计，也叫至心？
“第五天了，玉嬛，你想清楚了吗？”
不晓得是那里来的，一端握在她手里，另一端抵在他颈边。
可那毕竟只是鱼, 与人分歧。
近乎三年的禁止肖想，几近每个夜晚都想抱着她，哪怕不是颠鸾倒凤的温存，拥在怀里都是令人满足的。可当时她是他亲手送进宫里的女官，隔着森严宫禁，遥不成及。
李湛没出声, 摆手屏退侍卫, 反手关了院门, 踱步到她跟前，握停止臂将她扶起来。
没了和暖春光，屋里有点凉。
溽热的呼吸落在耳侧，放在畴前是浓情密意，现在却如鲠在喉。
余光瞥畴昔，看到一段颀长的金簪。
看来他是铁了心，不肯碰那冤案。毕竟当初太子端居东宫、职位安定，永王能有本日，除了她这类宫廷里的棋子，朝堂上最显赫的几个世家也功不成没。而当初织造祖父冤案的人，恐怕也在此中。
一句话刺破统统的期盼与苦心。
阖府高低暗自欢乐, 除了被困在这里，格格不入的她。
他实在早就晓得冤案的隐情吧？却还瞒着她，让她怀着有望的期盼，做好笑的棋子。
以后，她碰到了永王李湛，在她落魄而走投无路时，带着她回到都城，承诺帮她昭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