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翻开窗户翻身入内,没收回半点动静,而后将黑衣藏在床板下的倒钩,长剑搁在枕旁,合衣而卧。
紫檀收腰的桌上摆着生果糕点,另有一盘甜滋滋的炒栗子。
“安然扣啊。”玉嬛倒没留意他的目光。
玉嬛前几日总做恶梦,怕府里出事,心底里有根弦绷着,闻声这动静蓦地复苏,再侧耳谛听,又是两声踩瓦片似的轻响。
闭上眼,内心仍突突跳着睡不着,她翻来覆去,抱着半幅被子调匀呼吸。
东跨院里那只小奶猫也不知如何跑到这边的,看玉嬛过来,便从墙头一跃而下,借着墙边花树缓冲,而后跑到玉嬛脚边,不时奶叫一声。
次日前晌,玉嬛去客院时,他仍跟平常一样,换了药在廊下安息。
声音冷沉,端倪寂然,比起疆场上驰骋纵横开朗的英姿,更添几分阴沉冷厉。
到了院门,又想起来,转头问他,“晏大哥明天想吃甚么?”
玉嬛顺手取了一枚渐渐剥,体贴过伤势饮食,便随口问道:“昨晚四更时分,晏大哥可闻声了甚么动静吗?”
垂垂月暗星沉,玉嬛在窗边吹了好久的风,见周遭统统如常,恍然间乃至思疑刚才是她听错了,狐疑太重。遂蹑手蹑脚地爬回榻上,钻进锦被里,拢了头发搭在枕畔。
断断续续的声音传入屋中,梁靖坐在桌边咀嚼药膳,心机却大半落在内里。
陈九会心,待梁靖翻身进了后院,便低低一声呼哨,叫来暗藏在四周的两位火伴,往青石板上撒些土挡住血迹,带了那刺客隐天玄色。
半晌温馨,夜风里似传来极轻的兵器碰撞的声音,转眼即逝。
看来外头统统如常,不然总该有人发觉。
玉嬛偏着脑袋,端倪含笑,“恰好,我也想吃。”
全部谢府仍在甜睡,全然不知方才刺客偷袭,几乎取了谢鸿佳耦的性命。
大抵故交已去,哪怕有些事无能为力,内心毕竟是收藏着昔日商定,引觉得憾的。
当下有点家世的男儿很多都文武兼修,晏平曾提及茂州风景,也提过军中的景象。看他的辞吐和那日重伤将死却甩开追杀者,就知他技艺不弱,且气度安闲矜持,想必是提笔能文,骑了战马便能纵横疆场的。
她身上还是赴宴时的打扮,珠钗轻晃,春笋似的手指拨弄着脚边的小白猫,闻声拐杖触地的声音便偏过甚,盈盈一笑,“晏大哥,药膳好吃吗?”
——如果夜里乱跑的猫,动静必不会如许较着。
梁靖回到客院时,因无人值夜,表里喧闹如常。
梁靖顺着红线往下瞧,一个不慎,便落在她微鼓的胸口。
玉嬛便站起家来,走到他跟前,站在阶下抬头将他神采打量了一圈儿,对劲点头,“看来规复得不错,鱼汤药膳都有功绩——”她拉长声音,翘着唇角嘲弄,“花了我很多银子呢。”
……
十四岁的少女,身材儿已然闪现了出来,襦裙勾画纤细的腰肢,那胸脯便格外惹眼,胸口处的丝带结成胡蝶,晚风里尾翼苗条,盈盈欲飞。
玉嬛今早去冯氏那边,问她昨晚可曾闻声甚么动静,冯氏答曰没有。她又放心不下,便来梁靖这里探探口风。
陈九当即抱拳,“服从!”
他回魏州也有段时候了,却还没回府见家人,听玉嬛提及宴席上梁章等人的只言片语,稍觉欣喜。
梁靖心机一动,又道:“给我看看?”
时至本日,父亲曾数次修书给他,催他回府订婚,抱病的祖父也曾寄过家书,却半点没提关乎婚事的只言片语。
这便是诸般狠毒手腕都随便用的意义了。
返来时走得劳累,沐浴完倒头就睡,倒比平常早了一个多时候。
梁靖点头,念及都城里澎湃的暗潮,晓得此事不会等闲畴昔,便又叮咛,“别叫死了,今后会有效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