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五之日赛龙舟,是商定俗成的大事。
桌上的粽子香气四溢,许婆婆发觉梁靖并非歹人后,也松弛了很多。
只是一时候寻不到,遂给熟悉的巡城兵马司打号召,请他们晚间务必留意。
到了凉亭那边,公然见冯氏坐在亭下,手边的笸箩里放着一堆丝线。
外头风声细细,孙姑和许婆婆在树荫下闲话家常,声音嗡嗡的。
他前些年背靠谢家隐蔽,安稳无事,每日里读书弄文,几近没碰过刀剑。现在因不肯把玉嬛送进宫给老天子,惹得老太爷活力,临时失了庇护,为免伤及妻女性命,只能托人寻摸靠得住的妙手,想留在府里护院。
玉嬛瞧了花腔,几近能设想到雏形,那必定是藏着诗经楚辞里的诗句的。
核心的护院镖师挡得住平常歹人,却发觉不了陈九这等神出鬼没的妙手,现在后窗外草木阴翳,陈九借着一棵细弱富强的老槐掩住身形,翻身一跃便进了屋内。
只是梁靖不肯流暴露身,谢鸿瞧着没事,便当他是个客人,也未强求探听。
今晨玉嬛提起半夜屋顶动静时,她实在没太当回事,只当这孩子是半夜睡迷听错了。毕竟阖府高低除了玉嬛,没人发觉非常,连上夜的仆妇都没发觉。
当然看到了,并且是他暗藏在暗夜守株待兔,将那企图突入谢鸿佳耦房间的刺客重伤捉到手里,这会儿应当有人在用酷刑审判,逼问主使。
玉嬛没想到他会主动提出帮手,大喜之下,回眸莞尔,“多谢晏大哥!”
——能使那把剑的人,家世技艺必然不差。
“都城那边呢?”
“瞧着比明天好了些,我出来的时候他还擦剑呢。”
伉俪俩虽不知那晏平的秘闻,但看平日行事,却不像宵小之辈。且他生得边幅出众、身姿磊落,言语辞吐皆似进退有度,多少有些好感。
陈九站在埋没角落,声音压得极低,“部属已经探明,秦骁昨夜暗中潜回魏州城,却没回府。有两人行迹鬼祟,昨夜跟他在梭子岭会面。只是怕打草惊蛇,没敢靠得太近。”
“永王会在半月厥后这边督查军防,皇上已经允了,就等解缆。”
昨晚四更恰是刺客潜入谢府,被他探明企图后摈除重伤的时候。彼时阖府高低无知无觉,没想到她却闻声了动静。
梁靖眼底的精光转眼即逝,将剥好的栗子塞进嘴里,神情是惯常的冷僻,不觉得意似的,“厥后又睡着了。”
梁靖叫住她,语气是惯常的冷僻淡然,“比来夜里我会留意,别担忧。”
……
玉嬛便蹙眉沉吟,想请梁靖帮手留意,又怕他伤势未愈,这要求会冒昧。何况府里若真遇见费事,也该自家想体例,不能总希冀旁人。嘴里是甜糯的栗子,内心冷静策画着,细嫩的手指扣着瓷碟,等剥好的栗子落下来便拈着送进嘴里。
等玉嬛跟冯氏畴昔的时候,里头满目峨冠博带、衣香鬓影。菖蒲混着雄黄酒的味道飘过来,掺杂了才蒸熟的粽子糯香,诱人馋虫。
一条性命换这般好处,永王岂会等闲错过?
出了客院,玉嬛便直奔冯氏平常爱乘凉闲坐的后院凉亭。
冯氏虽出身高门,因幼时脾气文静、心灵手巧,女工做得很好。谢鸿和玉嬛贴身的衣服、佩带的香囊,很多都是出自她的手,裁剪绣工都没得说,加上跟着兄长们读过书,腹中有了墨水,那香囊做出来,便别成心蕴。
梁靖的另一颗栗子剥好,抬眉见她无精打采的,唇角微动,递到她跟前的小瓷碟里。
还是如许爱撒娇讨人喜好的性子,冯氏搁下花腔,让中间的丫环渐渐挑,却揽着玉嬛,道:“刚才做甚么去了?我到东跨院找你,也见不着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