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尽,未等落葵回过神来,顾砚龄眸中淡然一凛。
在府里的家法中也是有门道的,那行刑的婆子越是挑那拇指粗,外皮被削的光滑顺手的藤条,这般的藤条瞧着又粗又硬,只感觉一便条下去打的瓷实,可本色上,这般的藤条打着看着身上印子粗,却也只是表皮的工夫,不过淤伤疼痛几天,养养也就好了。
不由有些唏嘘,真是可惜了彻夜这一片好月色。
当顾砚龄被徐嬷嬷挽着走至屋外时,瞧着的便是如许一幕。
少女淡然的声声响起,徐嬷嬷当即低颌回声,身边的少女随即微微偏首,似是闲话般问道:“盗窃主子屋里的物件,该是甚么家法。”
倒是面前这藤条,那便不是茹素的了,瞧着又细又软,恰是春日里发了嫩芽的青藤,但你细心看,便能从温和的月光下看到那藤条上模糊发亮的青刺,这便罢了,这般的藤条最是柔韧,那落在身上,就跟那鞭子一样,缠着皮肤上便是一道血痕,让人不由想到蛇,扒到身上便是一口,可别想等闲抛弃了。
当徐嬷嬷走到琉璃院时,院中高低灯火透明,婆子丫头更是整整齐齐站在那儿,不敢收回一声,唯恐多说一句,将本身也牵涉进甚么。
虽说看似大女人不比钰哥儿在大太太心头的职位,但到底是十月怀胎的亲骨肉,大太太又怎会有不念着,护着的。
因此当徐嬷嬷黑脸寂然的进了屋内,落葵便只感觉像是见到了催命的无常一样,发急的想今后推,倒是被徐嬷嬷凌厉的眼风一扫,生生给定在了那儿。
……
方才通过谢氏与大女人在静华院的对话,她天然明白,本日这落葵的命,也是到头了。
就这四十便条号召下去,能只去半条命都算不错了。
徐嬷嬷闻言冷哼一声,凛冽的扫向阶下的落葵道:“本来该是拿藤条鞭挞三十,再将人撵出去,但奴婢方才瞧了,落葵偷藏的那些金饰里,好些都是太太压箱底的陪嫁,专门送给女人今后做添妆的,如此,叫太太晓得了,更是罪加一等,是以,因当再加十下。”
除了她和徐嬷嬷,没有人晓得,这盆热气腾腾的水中还倒入了最为粗的盐巴。
虽是惊骇,但也有些个猎奇的婆子,不由梗了梗脖子去看,这才瞧着那木盆里盛着水,水里搁了好几根食指粗细的青嫩藤条。
“醅碧,去静华院请徐嬷嬷来。”
明显是夏夜,落葵现在倒是感觉冷意浸到了骨子里,贝齿竟也不由的磕了起来。
行动几近是一气呵成,敏捷的竟让落葵连哭嚎喊叫都忘了。
话音落地之时,连氛围都固结成冰。
落葵闻言身子一凛,顾砚龄立在阶上安静的点了点颌,居高临下的看了眼落葵,随即不紧不慢道:“那就请家法吧。”
世人低头不敢发一言,怯懦的丫头身子更是止不住地抖,而那两个徐嬷嬷带来的婆子霸道的立在落葵两旁,眸中带着厉光,跪在她们脚下的落葵寒微狼狈的如同一粒不起眼的灰尘。
顾砚龄微微覆下眼眸,这一世,她已算是仁慈了。
毕竟,在她来之前,谢氏是已然发了话的。
那些个婆子瞧了,不由更惊骇的将脖子缩了归去,唯恐这东西落在自个儿身上。
“被落葵姐姐压在了箱底的锦褥里,不但如此,奴婢还搜到了旁的些许金饰。”
落葵惊得眼泪止不住地落,身子不由想朝一边晦涩的挪。
就如许几便条下去,非得皮开肉绽了不开。
当再抬眼时,恰好掠到木盆中环绕着热气的水光。
落葵脸一白,当即软瘫在那儿,而两旁站着的婆子丫头更是禁不住缩了缩脖子,两手严峻的攥着,背脊此时当真是升起了一缕寒意,一双手这会跟浸在夏季里的井水普通,冰的砭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