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顾砚龄姐弟随顾敬羲佳耦到了宁德院,便瞧着院中公然热烈了很多,廊下,院子里站满了婆子丫头,打帘出来,各房的人都到了,当看到喜不自胜而又对劲洋洋的顾砚朝时,顾砚龄并不感觉奇特。
正说话间,打帘出去了一小我,倒是谢氏身边的白兰,笑盈盈过来敛衽施礼道:“大爷就要进门了,奉国公世子也来了,太太让大女人和钰哥儿快去静华院,一同见客。”
顾砚龄点了点头,等在外间,芷兰和汀兰忙奉侍着钰哥儿换了衣裳,姐弟二人才朝静华院去了。
顾砚龄闻声看向汀兰,汀兰也低声道:“奴婢查过,没有非常。”
走进里间,便瞧着小小的钰哥儿穿戴宝蓝立领箭袖,精精力神地盘腿坐在炕桌边,手中拿着一卷书看的正出神。
顾敬昭小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首辅之位原该是钰哥儿的,定国公的爵位更该是钰哥儿的。
“长姊!”
“哎哟――”
“我明日随四叔出发,阿九,保重,等我返来――”
顾砚龄的手微微攥起,如果未记错,在这一年的夏季,定国府迎来了一件天大的事,长房独一的嫡子因高烧成了世人嘲笑的傻子,而在来岁开春,二房倒是喜添了个嫡子。
冲弱突然的欣喜声传向耳畔,顾砚龄微微一顿,再看向钰哥儿时已如东风掠过,化开了湖面凛冽的寒冰。
正此时,顾砚龄不经意间昂首,倒是看到了一个玫瑰小几上摆着一盆披发着暗香的胡蝶兰。花柄俏绿,花朵如垂下的紫蝶。
如果没有夏季的那一场高烧,资质聪慧的钰哥儿即便不承定国公的爵位,也能凭本身的才气为官入仕吧。
行了礼,顾砚龄姐弟退到顾敬羲佳耦身后立着,耳畔只听到老太太和儿媳,婆子们谈笑的声音。
顾砚龄心下只冷傲了几分,随之便移开目光,看到了身后的二房宗子,顾子涵。
他们都是为了庇护她,庇护阿谁天下,而死在了他乡的疆场上。
钰哥儿倒是急了,红着脸道:“我晓得,出阁了,长姊就不能每天陪着钰哥儿,就要陪着别人了。”
“是。”
看着钰哥儿稚嫩而欣喜的小脸,顾砚龄不由摸了摸钰哥儿的头,悄悄捏了捏他略带肉感的小脸打趣道:“都这么大了,如何还和小时候普通黏人。”
她永久都不会健忘,在大房一片暗澹的风景中,傅老太太和二房都沉浸于得子的喜气中。健忘了痴傻的钰哥儿,也健忘了因钰哥儿而一病不起,放手而去的谢氏,更健忘了父亲这位公府世子无尽苦楚的背影。
闻声顾砚龄的问话,芷兰顺着看畴昔,正瞧到了那盆清幽的胡蝶兰,因此敛衽笑道:“老太太晓得钰哥儿喜好兰花,刚巧前儿花房培养了这盆胡蝶兰,说和我们大兴本土的兰花不一样,这是西洋的种类,是渡海越洋过来的,老太太瞧着好,便让花房的人送过来给钰哥儿赏玩。”
冰冷而了无活力。
……
她怎能谅解!
过了半晌,便见一个丫头吃紧忙忙走出去,喜气盈盈敛衽道:“老太太,奉国公世子和大爷来了。”
顾砚龄脑海中垂垂浮起宿世那些零散的回想。
淡淡的日辉洒在钰哥儿当真的侧脸上,顾砚龄悄悄站在那,微微有些入迷。
耳畔模糊传来一个熟谙而长远的声音,那是宿世大哥最后与她说的一句话,她还能记得那日寒光闪烁,盔甲之下的大哥果断的看着他,脸上仍然带着让人看之便能放心的笑。
老太太正欢畅地点着头,便见软帘一打,人影模糊呈现在屏风前面,转眼间,便是两个翩翩十五六的少年由世人簇拥出去。行在前面的少年容颜俊美,一双桃花眼便是比女子还夺人,薄唇微抿,含着一丝风骚俶傥的笑意,恰是闺阁少女无数次胡想过的少年公子模样。这便是奉国公世子,叫奉国公府里的老太太,大太太宠在心头的宝贝嫡孙,世人称为才调惊人,面貌无双的“京陵公子”薛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