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惟章的侧颜现在在灯下既衰老又有着为人祖父的果断,可他却将独一的担忧埋在了心底,他不晓得小嬛嫁畴昔,可否面对的了郭太后与成贵妃这般虎狼之人,他的春秋毕竟大了,再护又可否护到郭太后和成贵妃入土。
“不幸了我们的小嬛。”
严惟章笑了笑,悄悄抚了抚略有些斑白的髯毛道:“张阁老现在也是老了,畴前可谓青词第一人,现现在写的青词倒还比不得我儿的了。”
听到这三分无法的话语,窦氏心中不由一动,竟模糊有点悲戚之意,看着丈夫垂垂朽迈的容颜,微微不忍的转过眸去。
高县闻言谨慎扶着严惟章,微微低首道:“顾阁老这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只觉得跟了首辅就能风平浪静,却不知何为局势所趋。”
严惟章负手立于府中的后花圃内,微微抬头看了看夜空中的明月,转而侧首看向身边三十而立的对劲后生高县道:“看来,明夜的玉轮才是更加美满。”
本来有些心疼丈夫的窦氏闻言眸中一震,有些不成置信地坐起家子看向身边的丈夫。
也不知,他们还能相伴多久。
严惟章闻言微微一顿,随即眸中浮笑,感慨般开口道:“出了这府门,是一刻都不敢失神,返来了,在你身边,才敢偶有一次。”
“阿涟,我晓得你心疼一双后代。”
严惟章闻言,尽是皱纹的眼角微微勾起笑意,缓悠悠转过身来。高县见此忙上前扶住,随之一同在花圃中慢行。
待用完元宵,高县见光阴渐晚,便起家告别,悄悄从东侧小门归去了。
他不晓得何时起,他的路竟成了走一步看一步。
“畴前未进都城时,我倒感觉这日子更好过些,自从入了都城,位子越做越高,倒是让人越来越胆怯,我未曾见你有一刻松弛的时候。”
窦氏转头间看到贵为阁老的丈夫眸中竟然可贵闪现一丝欣然,不由走上前去,严惟章听到声音这才回过神来,朝里挪了挪身子,窦氏坐在床沿边,翻开锦被躺了出来,看向身侧的丈夫道:“方才如何了,倒可贵见你失神。”
在朝堂上,向来都是身不由己。
“子不教,父之过。顾正德是聪明人,自打入了阁,一贯行事谨慎,若论谨慎多思,他也是个能人,可惜不能为我所用,恰好跟了张怀宗。”
严惟章安抚般拍了拍窦氏的双手,缓缓出声道:“可你也晓得,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好好的,如何要求娶我们的小嬛。”
说到此,严惟章沉吟了下,随即覆下眼眸安静道:“前些日子长春宫来信,宫中的成贵妃,想要替九皇子求娶我们的小嬛。”(注:严厚昭女儿严如英。)
高县身着朴实的长衫,在月色中分外尊敬地拱手悠然道:“明日于教员自是美满,于顾阁须恐怕就不美满了。”
严惟章闻言唇角垂垂勾笑,恰在此时书房的门被悄悄推开,严惟章的嫡妻窦氏走了出去,叮咛身后的丫头奉上了两盏酒酿糯米圆子。
高县看着面前乌黑的宣纸上洋洋洒洒的一篇青词,气势恢宏而富丽,很有典礼感,当即佩服道:“陛下若见,必会圣心大悦。”
严惟章握着窦氏的微微顿了顿,眸中垂垂浮动着幽深的色彩。
说到此,严惟章拉着高县扶他的手,缓缓走进书房,从书案上拿起一张纸递到高县手中,特长点了点上面道:“这是我昨夜有感而发所写的一篇,开春陛下会亲临悟真观的斋醮礼,我若以此青词上赠,你看如何。”
窦氏嫁给他时年方十六,尚比他大上一岁,一转眼,现在他已然五十五,窦氏也是五十六的年纪了。
严惟章未将前面的话说出去,只怕吓着窦氏,因此转了话道:“小嬛若入了九王府,做了天家的媳妇儿,总不会受连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