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惟章安抚般拍了拍窦氏的双手,缓缓出声道:“可你也晓得,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他不晓得何时起,他的路竟成了走一步看一步。
“出身王谢,你倒是与我过了那样一段贫寒的日子,就连我们的昭儿(注:严阁老和窦氏的儿子严厚昭。)也吃了很多的苦,现在既是坐上了这个位子,我便不能掉下去,掉下去,我只怕我们的日子还比不恰当初,以是——”
高县闻言谨慎扶着严惟章,微微低首道:“顾阁老这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只觉得跟了首辅就能风平浪静,却不知何为局势所趋。”
“我必须坐上最高的位子,执掌旁人。”
待用完元宵,高县见光阴渐晚,便起家告别,悄悄从东侧小门归去了。
严惟章闻言唇角垂垂勾笑,恰在此时书房的门被悄悄推开,严惟章的嫡妻窦氏走了出去,叮咛身后的丫头奉上了两盏酒酿糯米圆子。
高县看着面前乌黑的宣纸上洋洋洒洒的一篇青词,气势恢宏而富丽,很有典礼感,当即佩服道:“陛下若见,必会圣心大悦。”
听到窦氏有力地抽泣,严惟章晓得已经说动了老婆,不由抬手悄悄安抚着窦氏的肩膀道:“好的是,我去探小嬛的意义这才晓得,本来她也心中属意九皇子,也算是偶然插柳了,阿涟放心,只要我严家不倒,我不倒,小嬛在九皇子府,毫不会为任何人欺负。”
严惟章的侧颜现在在灯下既衰老又有着为人祖父的果断,可他却将独一的担忧埋在了心底,他不晓得小嬛嫁畴昔,可否面对的了郭太后与成贵妃这般虎狼之人,他的春秋毕竟大了,再护又可否护到郭太后和成贵妃入土。
窦氏闻声眸中一动,垂垂变得潮湿,严惟章歉疚的垂下眼眸持续低声安抚道:“这都城的风波太大,我们严家的船再安稳还是行的艰巨,若真有一日——”
在朝堂上,向来都是身不由己。
“好好的,如何要求娶我们的小嬛。”
窦氏闻言肩膀微微耸动的低下头,严惟章握住窦氏的手不由更紧了几分。
听到这三分无法的话语,窦氏心中不由一动,竟模糊有点悲戚之意,看着丈夫垂垂朽迈的容颜,微微不忍的转过眸去。
严惟章闻言微微一顿,随即眸中浮笑,感慨般开口道:“出了这府门,是一刻都不敢失神,返来了,在你身边,才敢偶有一次。”
也不知,他们还能相伴多久。
窦氏转头间看到贵为阁老的丈夫眸中竟然可贵闪现一丝欣然,不由走上前去,严惟章听到声音这才回过神来,朝里挪了挪身子,窦氏坐在床沿边,翻开锦被躺了出来,看向身侧的丈夫道:“方才如何了,倒可贵见你失神。”
入了激流当中,即便我不动,也会被推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