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来兴儿吗?”
“得了,晓得你们宦者短长,你就口下留德吧。”钱大顺的睡意已消了一半,坐在床上打量着来兴儿问道,“你明白日的跑来扰我的好觉,不会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吧?”
“果然是你,太好了!”两年不见,太子变得又黑又瘦,仿佛衰老了很多,他放动手中的刀,一把拉起来兴儿,绕过值事厅,径直走进后院一间值事人住的偏房中。
钱大顺因昨夜带班在紫宸殿外值守了一夜,回到营房睡得正酣,被来兴儿闯将出去,一把翻开被子,从枕头上硬拉了起来,他勉强展开惺忪的睡眼,见床前站着的是来兴儿,没好气地开口骂道:“没****的东西,谁借你的恁大胆!要找老子玩儿,早晨再来。”说着,又要倒头睡下。
来兴儿把钱大顺推向屋外,嘴里恳求道:“详细的我也不晓得,好大哥,你只需入宫漫步一圈,问清楚太子现在那边就行了,我在这里等你的动静。他日我请你城外骑马还不可。”
闲厩院里还是静悄悄地,连马的嘶鸣都听不到一声,来兴儿朝着值事厅奔去,可跑出去没多远,便被面前的惨象惊呆了:通往值事厅的小道旁、苏福忠和吴孝忠常喝酒下棋的小树林里、值事厅的门前,到处都是闲厩院值事们的尸身,有一具尸身身上还在汩汩往外冒着鲜血。来兴儿头一次亲眼目睹搏斗过后尸身横陈的场面,吓得扭头想往外跑,可两条腿已抖得迈不开步子,“扑通”一声整小我结健结实地摔在了地上。他只觉胸中不断地翻滚,禁不住趴在地上呕吐起来。
钱大顺用手点着来兴儿的脑门儿,嗔道:“自从交了你这个‘疯友’,我就没安生过。也罢,你就老诚恳实地呆在这里等我的动静吧。”说罢,出门叫过两个禁卒,疾步而去。
两年前被逼迫着吞下一块人肉,疯颠了三日,钱大顺却是以交上了好运。张大将军不但实施信誉,让他当上了伙长,并且在领军出征前,专门把他从东宫调来,做了本身的亲兵,还手把手地传授他疆场搏斗的本领。不出数月,东京光复,大将军封侯进级,也没忘提携跟着本身滚刀舔血的这帮兄弟,钱大顺因而摇身一变,成了从七品的禁军校尉。
值事厅内空荡荡地并无一具尸身。来兴儿略微放下了点儿心,他忍住心头的惊骇,四肢颤抖着一具接一具地辨认着院内的尸身,终究,当他确认师父和师叔不在此中时,他又一次瘫倒在地,失声痛哭起来。
“算你聪明,快起来进宫走一趟。”来兴儿拿起床边矮凳上的袍子扔给钱大顺,“我家娘娘传闻太子本日回京入了宫,差我来探听探听太子入宫后的动静。”
来兴儿心知宫中必有变故,参军士的话中模糊猜出钱大顺是要本身顿时返回闲厩院,他来不及细想,仓促向那军士道了谢,出门翻身上马,朝闲厩院奔驰而去。
“你家娘娘?”钱大顺一边往身上套着袍子,一边嘲弄道,“我说九品内给使来兴儿来大人,您现在已不在东宫当差了,叨教你家娘娘是哪一名啊?”
“那些人是殿下您杀的吗?”来兴儿怯生生地问道。
来兴儿不急不恼,悠悠地说道:“就是前不久才重掌帅印的景大将军的令媛呀。我可传闻前一阵子张大将军为争这个天下兵马副元帅恨不得使出吃奶的劲儿,到头来皇上还是更信得过景大将军。要不要我在景嫔娘娘跟前美言几句,调你到景元帅帐前效力呀。”
来兴儿知他身上痒痒肉多,伸手在他肋下紧捅了两下,钱大顺立马挺身坐起,咯咯笑道:“别,别,有事快说,有屁快放。”
“才当了个破校尉,就这么大的脾气,午后李进忠大人要到闲厩院检察马匹,我把你的话说给他听听,不知他会有甚么反应?”来兴儿一贯和他随便惯了,成心恐吓恐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