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悉摩冲林树奸笑着,抬手一挥,帐侧侍立的两名军士当即捧过一卷羊皮做的舆图,在世人面前铺展开来。
纳悉摩手指舆图向朗格说道:“大论请看,这就是所谓中土二十四卫的兵力设防图。现下大河以此,大燕国与长安朝廷战事正酣,受其牵掣,有过半数,也就是三十万的卫府军被调住河北、河东等道参与平叛;长安周边拱卫京畿的兵力在十万高低;作为贡赋来源地的山东、江北、江南诸道守军合计约二十万摆布。纳某想就教副使大人,一旦我天蝎军跃马河陇之间,贵邦如何能集结六十万兵力与我对抗?大论,眼下南境安宁,恰是我吐蕃向北拓展边境的大好机会,千万不成被中土朝廷和亲修好的浮名假义所利诱,而坐失良机啊。”
答复完纳悉摩的话,朗格的目光自但是然地落在了林树、尚敬二人的身上,问多措道:“这两位便是中土上邦来的使节吗?不知哪一名是中土天子钦命的和亲宣谕大使睦王殿下?前几日,我在回朝途中接到飞鸟使的传信,得知中土和亲长公主薨逝的动静,心中感到不堪婉惜,请代我向睦王殿下致哀。”
这厢林树被朗格又一次问及睦王,避无可避,只得咬紧牙关答道:“五天前,我朝长宁长公主的死讯一传至逻些城中,纳大将军当即派兵包抄了使团下榻的馆驿。睦王殿下在不明原委的景象下,唯恐大将军对其倒霉,因而便悄悄分开馆驿,现在下落未知。睦王纵使不能前来与大论相见,有尚大人和林某在此,也可代为传达我朝圣上意旨,大论有话固然说就是。”
林树听罢多措的通译,不由得对纳悉摩的出尔反尔勃然大怒,紧绷着脸向居中而坐的朗格拱了拱手,一点也没客气地辩驳道:“纳大将军欲陷大论和吐蕃朝廷于不仁不义之地,大论觉得可乎?我等奉我朝天子旨意,不远千里而来向贵邦提出和亲,皆因我朝天子陛下有好生之德,不欲西南百姓罹受战役之祸患。如大论服从谗言,一心与我朝罢亲开战,我二十四卫六十万虎狼之师,又岂惧吐蕃十万天蝎军人?”
朗格在坐中略微向着纳悉摩欠了欠身,非常客气地答道:“承大将军问及,朗格此次奉赞普之命巡查南邻各邦国、部落,还算小有收成。南境诸邦,慑于大将军麾下的十万天蝎军神勇无双、所向披靡,纷繁表示愿与我吐蕃缔缔盟约,长息烽火。南诏和泥婆罗两邦一反多年以长安朝廷藩属自居的故态,还劈面向我提出,欲嫁公主与我朝赞普,以结姻亲。就连大将军的族地林邑部落也表示,我吐蕃但有所需,其境内所产三宝尽可供应我邦所用呢。”
多措听朗格进帐今后一再问起睦王,唯恐节外生枝,忙招手叫过央宗,在他耳边叮咛了几句,央宗领命,趁世人不备,悄悄出了大拂庐,赶往大慈恩寺搬请贡布上师。
他见纳悉摩已看破来兴儿的实在身份,为制止他以此为借口指责已方和亲修好的诚意不敷,干脆一开口就以硬对硬,直戳吐蕃兵力不敷的软肋,想借此压住纳悉摩的放肆气势,为争夺朗格缔造无益前提。
“鄙人林树,现任正五品礼部员外郎。”林树见朗格言谈举止间仿佛与纳悉摩并不靠近,心中暗喜,拱手慎重答道,“说来忸捏,八年前鄙人应的是进士科,被先皇钦点在一甲头名。”
朗格对纳悉摩和多措二人的争论不置可否,转向林树,操着不甚流利的汉话说道:“副使大人,朗格欲见睦王说话,可否请他来此相见?”
“大论此番南巡,用时多日,收成想必颇丰吧?”纳悉摩抢在多措向朗格先容林树、尚敬之先,躬身见礼问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