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仗杰出的教养,桓容以非人的速率扒饭,嘴边硬是没沾上半颗饭粒。盛饭的婢仆接过漆碗,手都有点抖。
“另有一事,”谢玄神采微有些古怪,自马背解下一只绢袋,递给秦璟道,“袋中之物是容弟托我相送。我竟不知玄愔贴身的青铜剑也肯送人?”
本来无需这么费事,但对方又是李斯真迹又是青铜古剑,不拿出件像样的礼品,桓容都感觉过意不去。幸亏南康公主对儿子风雅,将压箱底的重宝送来。看到箱中的金色珍珠,桓容当即双眼发亮。
“如此一来,氐人岂不是要记恨?”
就是它了!
骏马扬起前蹄,鼻端喷着粗气,收回嘶咴咴的叫声。顿时郎君解下佩剑,以剑柄击向马鞍,敲出陈腐朴拙的韵律,竟是一首送别的古曲。
“我闻氐人凶悍,个个能以一当十,怎会败得如此之快?”
健仆退出舱外,秦璟将珍珠全数倒出,拿起一枚对光而照。想起之前同桓容劈面,不由得眉尾轻扬,笑意映入眼底。
士族郎君策马飞奔?
“诺!”
河岸边,数名郎君伴曲高歌。小娘子们被歌声引来,手挽手拦在郎君们身前,摘下发间绢花,纷繁投向牛车和马背。
“还早。”秦璟有前朝士子风,仪表超群,俊雅不凡。单是站在河岸边就充足惹眼,说话时唇角微勾,当即引来很多小娘子“冷傲”的目光。
秦璟在船上抱拳,朗声道:“他日幼度往北,璟必扫榻以待!”
“记恨?他们方才吃了败仗,防备鲜卑胡都来不及,那里还敢再惹上秦氏坞堡。到头来,必定要上门赔罪报歉,再奉上几百头牛羊。”
一颗太少,五颗分歧适,干脆凑到十颗。如此一来,桓容的饭量稳步迈上新台阶,轻松超越桓祎。
“阿母,儿有事。”
“这上面的有一个算一个,全数绑来。捆上手脚,每人十鞭!”
婢仆手抖得更短长。
兄弟俩各捧一只漆碗,冒尖的稻饭转眼少去大半。盛饭的木桶将要见底,矮桌上的炙羊肉和炖菜添过三回,仍不见半点停嘴的迹象。
说话间,桓容取出一份名单,呈送到南康公主面前。
翌日凌晨,建康城迎来可贵的好天。
桓容咽下口中饭粒,估摸一下襟怀,当真道:“阿母,儿独一五份饱。”
“九成以上。”秦璟单手按住佩剑,了望逐步靠近的河船,低声道,“以苻坚的为人,吃了这么大的亏,定然不会善罢甘休。克日必将再次出兵,且兵力定然超越两万。”
“诺!”
船板上走下两名健仆,肩阔臂长,身材精干。一人施礼道:“郎主命仆等送郎君出城。”
“好。”南康公主勾唇嘲笑,“不打她,让她看着。”
“战事刚起,尚不敷以言胜负。氐人兵力少于慕容鲜卑,但两万人也不至于伤筋动骨。”
“所言确切?”
秦氏秘闻深厚,家藏秦、汉两朝积累的珍宝玉器,此中便有两颗龙眼大的珍珠,据悉是渔民偶尔捕获海中巨蚌,从蚌壳中所得。但那也是平常的莹红色,而不是明晃晃的金色!
“回殿下,正在廊下。”
话落回身登船,不给谢玄持续诘问的机遇。
“此事需从阿父返来之日提及……”
“多谢幼度相送。”
船商们走南闯北,见多识广。
在胡人的地盘,珍珠价高可比黄金。只是碍于各种启事,运往北方的珍珠都是次品,合浦珠更是少之又少。
此地真是建康,不是胡族占有的北方?
谢玄行礼,靠近问道:“容弟送的是甚么?似是珍珠?”
“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