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容受伤在很大程度上是庶子的手笔,但桓祎几次被辱,桓容在上巳节被下套,庾氏脱不开干系。
桓温归京当日,府内大摆筵席。
此次觐见天子,一为上报赭圻驻军之事,二来,桓大司马决计给庾氏一个经验。
小童见桓容要读书,忙起家端来两盏三足灯,拨亮灯芯道:“郎君,可要再添一盏?”
屏风后,慕容氏和马氏噤若寒蝉。
桓面貌似看书,心机却早已飞向他处。
南康公主出身晋室,是天子的亲姑。桓容是南康公主独子,身上流着司马家的血。如许的出身血缘是本钱,也是摆在明面上的短板。
车架行过御街两旁的官署,吱嘎的车轴声仿佛是提早收回的讯号,预示桓大司马正式回到建康,朝堂之上,一场暴风雨行未到临。
桓祎四下里看看,特地拉着桓容快走两步,抬高声音道:“阿弟,我想了一夜。”
桓大司马同南康公主对饮,面上貌似和乐,实则句句藏着机锋,看向对方的眼中没有半丝暖意。
“给郎君换蜜水。”
“罢。”桓温举起酒盏,抬头一饮而尽,看向正切开羊腿的桓祎,道,“你既练武有成,下月便随我往姑孰。”
“细君何出此言?”桓温眯起双眼,笑道,“不过戋戋婢奴,细君不喜打发就是。”
桓大司马和南康公主同坐于上首,桓容和桓祎按位次落座。李夫人和另两名妾室不能退席,最后是南康公主做主,在桓大司马右下首另置矮桌,摆上立屏风。
但是,能够吗?
桓容没出声,等着桓祎持续往下说。
“有何不舍?”
“阿兄练武是为了我?”
旧事未了新愁又来,桓容丢开竹简,趴到矮榻上感喟。
“……”该说此人真没心眼还是大智若愚?
“我知。”桓祎重重点头,“我只和阿弟说。”
想到某种能够,桓容不由闭上双眼,后脑一阵阵的抽疼,额心一跳接着一跳,朱砂痣竟模糊有些发热。
“为何?”
家宴之上,桓容灌了一肚子酒水,压根没吃甚么东西。回到房内又一向发楞,小童和阿谷都非常担忧。
放下竹简,桓容打了个哈欠。
“既然如此,夫主便留下吧。”南康公主放下酒盏,金步摇悄悄闲逛,红唇饱满,微浊的酒水中倒映出一抹冰冷的弧度。
阿谷解开帛巾为他梳发,问道:“郎君可要用些粟粥?”
阿谷返来时,室内沉寂一片,唯有火星落入灯油收回几声脆响。
做个前人当真不易!
桓祎看向上首,神采更显得不安。
“郎君稍歇半晌再睡。”阿谷收起漆碗,道,“奴去去就来。”
南康公主出言,婢仆当即撤下酒盏,奉上新调的蜜水。
桓容松了口气,桓温不由皱眉,看向桓容略有不喜。
事理不难想明白,该如何应对倒是个题目。
桓容回到房中,换下带着酒气的深衣,仅披一件宽广的大衫靠在矮榻旁,对着三足灯盏愣愣的入迷。
桓温举杯,南康公主能够安坐,桓容和桓祎则同时起家,恭敬道:“阿父满饮!”
桓祎迎上前,眉间皱得能夹死苍蝇。
“诺。”
“不必,如许就好。”
“阿弟晓得,阿母当然也会晓得。”桓祎咧嘴憨笑。
“阿兄,本日的话不要随便同别人说。”
之前桓祎有痴顽之名,桓大司马天然不会留意。现在南康公主有了教诲之意,他又同桓容靠近……难怪桓大司马话刚出口,南康公主就差点摔了酒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