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月!”看着那被鲜血浸湿的衣衫,看着长凳下刺目标红雪泥,云贵妃的声音怒且颤。
风雪愈大,绣着金色飞龙的玄色龙袍上有白花飘摇,颀长的手指枢纽垂垂泛白,眸子比寒潭深,比玄冰冷。
“这四个贱奴倒是硬气的很,打来打去连叫都不叫一声,也不知你这贱妇常日里是如何教出来的,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药就能救他们的命吗?持续打,当众杖毙,以儆效尤。”声音文雅、闲淡,戴着玛瑙戒指的手指捏起茶碗盖,浮了那么两浮,视线垂影,低头浅啜了一小口。
论姿色,这云贵妃是一看倾城,二看倾国,别说是青桑的后宫,就是放眼天下七国,也当是首屈一指。
“停止!”
严子穆被侍卫像扔只面口袋似得重重扔到了地上,刹时,四周的白雪上便绽放了几朵妖艳的红梅,他似是连直起上身都困难,气若游丝。
“云贵妃,你莫不是想要逃窜吧?这大雪迷眼的,让杂家追兔子呢!”
青桑国,黑为贵,黄次之。
看着那四个趴在长凳上的血人,云贵妃黑沉的眼睛里,顿时涌上了烈烈肝火,径直飞向了离她比来的那名女子。
撕棉扯絮的大片雪花里,她薄弱的身子有些左摇右摆,简朴用一根颀长的白布条今后拢住的长发,猎猎舞动。
在那一声清喝下,正举着板子行刑的几名侍卫停了下来。
“主子!你教过我们,士可杀不成辱!他们要打便打,我们死都不会哼一声!二宝如果还在,也是一样!”此中独一的一个小寺人贺大宝,吵嘴涎血,脸上的肌肉因忍痛而在不住的抽搐。
云贵妃那双黑亮的眼睛突然深沉下来,放缓的脚步,比之前出云栖别院时还快了很多。
她,仍似一只误入凡尘的精灵……
不信,便是不爱。
“让开!”
“我大师兄呢?你不是说,会让他来送我吗?”云贵妃的目光突然寒利起来,只落在那高高的龙椅上,疏忽了阿谁高贵的一国之母和那群看热烈的贵妇。
“猖獗!你这贱妇,竟敢对陛下如此无礼!”出言痛斥的是皇后夏冬莲,一对杏眼瞪的溜圆。
龙椅上,那双凤眸眯的更是狭长了,薄凉的双唇也抿的更紧。
“咸安三年,我带他们五人出征南月国,二宝血染疆场,他们四个安然返来后,有功无赏便罢了,你本日竟然还要这般刻毒无情!”
“贵妃娘娘,皇上、太后和各宫主子正在毓庆宫外等着呢,别让主子们跟着受罚啊!”后槽牙紧咬,一侧眉毛斜扬,眼睛里尽是鄙夷,不阴不阳的声音像是从被捏住的鸭嗓子里挤出来的,又尖又细。
素白的裙摆轻动,眨眼间,人已飘到了宫门外。
因为,她已经听到了人墙那边传来的重重杖责声。
宫女寺人挨挨挤挤,已然成了墙。
那厚厚的人墙又是一阵骚动。
“主子!”岚月用力一挣扎,翻身下凳,可还不等她挣扎向前,便被行刑的侍卫拉住了。
贱?云贵妃左边唇角微动,没有看向那开口的崇高太后,而是缓缓起家,不卑不亢的平视向了那身着龙袍的最崇高男人。
玄色的罗伞下,那双冷酷的眸子落到了那片飘飘的红色衣衫上,搭在龙椅扶手上的手,微微握紧。
“你……”皇后先是惊诧,随后就气的浑身发颤起来。
听到前面那已然不客气的讽刺之语入耳,冷冷的朱唇微勾,脚步沉缓了很多,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往头顶那被大雪压弯的树枝上望去。
毓庆宫,宫门前。
凉凉的唇角又是浅浅一勾,左臂那红色的衣袖悄悄拂面,右手指尖的一粒暗红药丸,顺而入口。
“嘶嘶”的声响连成了片,似是不忍,似是感慨,似是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