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贵妃脸上的笑容是那样的妥当, 温婉安闲大气,目光落在齐修远身上,苦楚得要命。两人都是一语不发,几个跟在齐修远身边的御林军兵士见副都统如此,也免不得行了大礼, 即使心中嘀咕, 却也没有一小我敢说话。
齐修远身子颤了颤,不动声色的应了一声,向两人行了一礼,这才快步要去。他法度本就快,现下更快了,仿佛落荒而逃,几个兵士跟在他身后都有些踉跄。顾柔嘉转头去看,未几时,齐修远的身影再也见不得,顾柔嘉方才转回。身边的顾贵妃背影寥落,仿佛落入了寒潭当中,浑身都满盈着无尽的悲惨,直到顾柔嘉伸手拉她,她才像是回神,暴露一个有力的笑容来:“我们在此,等辇车来接,且等上一等可好?”
清楚是那样密切无间的干系,十年以后再见相互,却只能道上一句疏离的“齐将军”“贵妃娘娘”。
顾柔嘉心中好似堵了石头,难受得要命。她当时年纪太小,太多事记不得了,只记得姐姐在跟人议亲,随后聘她入宫为妃的圣旨来了,那议亲之事不了了之,再有甚么事也都未曾得知了。
“给了他脸!”沈奕贪色和天子乃是一丘之貉,但顾柔嘉从未想过,沈奕竟然还存了兼并姐姐的心机,当真是比天子更恶心。她突然骂出声,红鸾忙掩住她的嘴:“二女人轻一点,我说这话,只为叫女人晓得,娘娘那年被聘入宫中为妃,早就不当本身活着了,所为不过是顾家罢了。娘娘才入宫时,不知白流了多少泪,想家里人,也想齐家二公子……厥后连哭也不哭了,每日都笑着,太太进宫来就笑得更美了,恐怕叫太太晓得了吃心,只是娘娘是太太身上掉下来的肉,太太那里不明白。”
顾贵妃笑了笑,深思着也是这个事理,也就令红鸾服侍本身睡下。顾柔嘉忙不迭给红鸾搭手,扶着姐姐躺下,顾贵妃只笑:“你且本身玩一玩,待我醒了,我们再说说梯己话。”
“安好……就好。”顾贵妃笑盈盈的, 声音又低了下去, 阖一阖眼, 复笑:“齐将军与诸位兵士是要去那里?”
若非天子见色起意,姐姐现下该当是很幸运的。齐修远即使经常黑着脸,倒是个很好的人,如果两人能够修成正果,必定琴瑟和鸣、恩爱无双,好歹再不消像现下如许,在帝后的夹缝之间艰巨求生。天子昏庸贪色,皇后阴鸷无常,哪个是好相与的主儿?
“恰是两情相悦,当年娘娘只盼着要嫁给齐二公子。我看着二公子比昔日还冷上了几分,女人当时还小,定然不记得了,唯独在娘娘跟前,才气见二公子笑。这些日子二公子官拜御林军副都统,出入宫闱日子那样多,娘娘始终不敢相见。今儿瞧见二公子的时候,娘娘才仿佛活了过来,再难过悲伤,好歹有了七情六欲,再不像昔日只是个会说会笑的木偶人了。”红鸾笑着,却又笑不下去,叹了一声,“正应如此,娘娘才但愿女人能够幸运,比她幸运,更要替她幸运。”
顾柔嘉眉心一跳:“姐姐与修远哥哥……”
忙不迭应下,顾柔嘉只坐在床边的脚踏上,见姐姐呼吸渐深,这才打了帘子往内里去,引了红鸾往外,这才叹:“姐姐内心如许苦,我却一点也帮不得。”
越想越感觉心中难受,顾柔嘉拢在袖中的手寂静的握紧了,红鸾目光游移,眉头拧得很紧:“二女人明白就好,只盼着本日娘娘见了齐将军失态之事别给人传开了,不然谁又晓得皇后不会生出甚么阴损体例来对于娘娘。”
难怪中秋那日,姐姐会让红鸾来传话,请爹娘成全本身和沈澈。顾柔嘉心中动容,眼中酸涩,到底淌出泪来:“我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