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声看去,一个手执廛尾的内侍含笑立在垂花门,恰是沈澈身边的旺儿,他笑得得体,但眼中寒光乍现,仿佛沈奕如果再不放开,他就要让沈奕血溅当场。后者轻笑,如玉般温润,大手顺势放开了顾柔嘉的手腕,那白净小巧的手腕上已然浮出清楚可见的指痕来,肿成了一片,正以诡异的角度低垂着,清楚是被沈奕弄脱臼了。
顾柔嘉寂静的将铁片收好, 脑中千回百转, 有了一个表面, 却又像是蒙了一层雾,看不逼真对方是谁。两人从马厩出来,管事尚且啧啧称奇:“齐将军好生短长,这小枣红谁也扛不住,给将军一拳就打趴下了。”
对于哥哥的行动让顾柔嘉顿感窝心,忙不迭回了出嫁前的内室,换了一件清爽的夏衫又吃了一碗冰碗,顾柔嘉只坐在软榻上看帐本,又觉酷热,本身取了扇子轻摇。待看完了账,她才昂首:“明月,让一个小丫头去看看,沈奕是不是走了,如果走了这才返来给我回话。”
何况,顾柔嘉嫁为人妇以后,眼角眉梢带上了成熟女子才有的风味,让沈奕欲罢不能,只恨不得现在就宰了沈澈,将这顾家小娇客支出东宫当中,来日待天子阖眼,顾贵妃天然也是本身的囊中之物。
“九婶如许讨厌我,我可伤了心。”他轻笑,目光灼灼的看着顾柔嘉,此处喧闹非常,独独蝉鸣聒噪,顾柔嘉不卑不亢的看着沈奕,后者笑得和顺,“孤另有些事要与令尊商讨,留劣等令尊回府也是该当。”
齐修远也不转头,只是脚步停下,背影那样的冷硬寥寂,他的背挺得好直,好似劲风中的松树,乃至让人思疑会不会折断。很久,他开口,嗓音还是冷冽:“分内之事,王妃不必言谢。”
目光缓缓从顾鸿影膝上扫过,沈奕眉头紧了又松。平心说,他表面和沈澈是有些许类似的,沈澈模样肖似太/祖天子,可见沈奕也是有几分像其曾祖的。可惜他模样虽好,内里倒是如此肮脏。很久,沈奕才浅笑道:“孤不懂伤势辨别,想来有太病院太医看顾,榜眼必会病愈,来日为国效力,必为栋梁之才。”
旺儿含笑立于台阶之上,一脸的恭敬,听得沈奕的话,欠身道:“太子殿下欺负了王妃,早该晓得如此,这是主子的,至于九王殿下如何措置,还等九王殿下返来以后再行措置。”
从屏风后出来时,沈澈每一步都像携着寒冬的风霜一样,透着让人胆怯的杀意,被窗纱过滤后的阳光映在他乌泱泱的眸子里,仿佛跳动的火焰,一刹时就能将统统化为乌有,他浑身都透着显而易见的怒意,压得人连呼吸都有些不畅,连服侍了他二十几年的旺儿都经不住打了个寒噤,脸上蓦地落空了赤色,声音也颤抖着:“殿下,可要主子去……”他说到这里,做了个手起刀落的姿式,仿佛是杀了沈奕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