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恰是三伏天, 气候正热,院子里蝉鸣阵阵,虽有下人来粘蝉,但到底聒噪。沈澈方才的话带着非常的寒意,加上他现下浑身满盈着不豫和威压, 连旺儿也感觉胆怯非常, 大气也不敢出,只得称是, 忙不迭下去了。
沈澈不置可否,只是盈盈望着她,她噘嘴说:“伤得是我哥哥,我当然要有知情权,你若不依,我可再不与你归去。”
“不成能!”顾老爷神采乌青,蓦地点头道,“轶哥儿是顾家一手拉拔,与你哥哥更是自幼了解,一起长大,更一起入了衡山书院念学,怎会做出谗谄你哥哥的事来?绝无能够!”
顾柔嘉“嗯”了一声,沈澈笑着咬了一口她的小鼻子,这才回身要去。临到出门时,顾柔嘉方问道:“你让去查郑轶的底,可查出端倪了?”
“如此未免烦劳九王了。”顾老爷似有不安,沈澈则浅笑,方才逼人之势荡然无存,只觉清华无双,出尘至极:“此次因堕马之事伤了小婿的大舅子与岳母,小婿也一定肯放过幕后主使之人,岂有烦劳之说?”他说着,向顾老爷一揖,后者不便再说甚么,只点头称是。
他定要让沈奕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顾老爷沉吟半晌,尚未说甚么,就听人说沈澈与顾柔嘉过来了,忙以臣礼迎了两人,被顾柔嘉拦住后,还是一派恭敬模样:“日头大,殿下与王妃亲身过来,不知所为何事?”
她说得刚毅,让沈澈心中动容,抿出一个笑容来,不置可否的揉了揉她的发。那里不知他用心敷衍,顾柔嘉顿时着恼,气哼哼的背过身不睬他。沈澈只笑着去哄,正值耳鬓厮磨之际,顾柔嘉蓦地想起小枣红的事,忙翻身坐起,道:“我们快去见爹爹!”
“好,我不担忧。”饶是心中杀意狂暴澎湃,但沈澈笑得风轻云淡,精密的吻落在她额头,“是我不好,没能庇护好你。”
直至他退下,沈澈才再度进了屏风后, 顾柔嘉正沉甜睡着, 因为天热, 她脸颊红扑扑的娇媚至极,沈澈唯恐她热醒, 只轻手重脚上了床, 将她抱入本身怀中。睡梦中的顾柔嘉嘟囔一声, 小脑袋就势埋入他怀中,睡得甚是苦涩。
旺儿含笑应下,又送了沈澈出去,主仆二人一起出去,直至行到僻静处,沈澈才低声问:“办好了么?”
夙来晓得沈澈行事心狠手辣,但也不想他会在杨家将郑轶打成重伤,顾老爷一时不知说甚才好。沈澈却非常安然,迎上顾老爷阴晴不定的神采:“郑轶与嘉嘉青梅竹马,此事本不是小婿应当过问,但彼时嘉嘉对他毫无绮念,他却能仗着青梅竹马之谊将嘉嘉堵在杨家,更是脱手动脚。如此去处卑鄙的小人,本就该死。”
但现在,顾柔嘉安然说出对郑轶的思疑,让顾老爷心中多了几分辩不出的感受,或是悲悯,或是焦灼。
顾柔嘉顿时大喜,父亲一向对郑轶照拂颇多,她还担忧父亲不能接管,现在来看,倒是她杞人忧天。沈澈淡淡说:“如果岳父大人信得太小婿,大可将此事交与小婿。”
*
早知沈奕道貌岸然,说不委曲定然是哄人的,但比起委曲,顾柔嘉更多的是不齿。不但不齿沈奕对本身动了手,更不齿于他称沈澈和宸妃是怪物。哪怕她仍然不知,何故叶知秋和沈奕都一口咬定沈澈是怪物,但她晓得,她中意的男人,哪怕当真是怪物,她也情愿陪沈澈一起做怪物。
自幼娇生惯养,顾柔嘉那里吃过这些苦,更不知她是否伤到了经络。想到她跌坐在地上哭得委曲的模样,沈澈目光一沉,惨白抱病态的脸上漫上了寒霜,又将顾柔嘉朝本身怀中拢了拢。
莫非本身真的养了一只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