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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只是立在宫苑门前含笑,身边的年青女官咬了咬唇,问:“娘娘,安宁长主和寿王如果执意不松口,陛下说不得只能放人,如果然的连累到靖安伯爷头上去了,只怕……恕婢子多嘴一句,靖安伯爷可靠得住?”
“可惜本宫并不想要沈澈的命。”皇后松开年青女官,徐行往凤辇去,声音在风中似有些飘忽不定,“本宫要他活着,活得生不如死。”
“娘娘自有奇策,待机会成熟,以贵妃为饵,要了九王的命。”
裹在棉被里,顾柔嘉昏昏欲睡,直到贴上了沈澈冰冷的身子,她扭了扭:“凉呢。”回身,他衣衿松松的敞开着,暴露精瘦的胸膛来,顾柔嘉脸儿一红,埋在他怀里不说话。沈澈轻笑,抱她在怀里,大手抚着她微微隆起的小肚子,低声道:“傻丫头羞甚么,你我是伉俪。”
“本宫何为要怕?莫非九弟想说,靖安伯是本宫亲信?”皇后转头,似是不明以是,“靖安伯乃是朝廷勋爵,本宫位处小君,不便与朝臣来往,又有甚么亲信的话?”
这日里,沈澈要入宫侍疾,顾柔嘉裹在棉被里,看着他起家换衣,顾柔嘉静了半晌,翻身坐起道:“我也要去。”
“去过了?”年青女官轻巧的眨了眨眼,滑头至极,“依着皇后的话,婢子已经将内里的膏呀粉啊全数换掉了。凭得九王手眼通天,也没本事从一堆新的膏粉中寻出半点陈迹来,这辈子他也别想给宸妃洗刷了委曲。”
只当这小丫头要如小猫咪一样撒娇,沈澈原还想将她抱入怀中垂怜一番,但见她窸窸窣窣的要穿衣,也是沉了目光。现下靖安伯聂清平透露了出来,皇后必将不会等闲放过顾家,如果顾柔嘉进宫去,皇后一旦铁了心发难,顾柔嘉岂有抵挡之力?哪怕他毕竟能护住嘉嘉,但也不能去冒这个险,因此,沈澈肃敛了眉峰:“嘉嘉莫要混闹,宫中又不是甚么好去处,你何必也去?”
“经历了如许多事,我莫非还是那万事不懂只晓得躲在你身后的小丫头?”顾柔嘉点头,缩在他怀里,“沈澈,我心悦你,不拘你是好是坏,是善是恶,我都只晓得,你是我的丈夫,我腹中宝宝的父亲,哪怕你背尽天下骂名,我也会与你一起背着混账名声。”
她已是昏黄,声音娇娇的,沈澈轻声一笑,在她眉心落下一枚吻:“我虽在京中,却也传闻,靖安伯聂清平礼贤下士,并非强凶霸道之人。”
顾柔嘉不解之下转头去看,皇后迎着晨光含笑,她立在金光中,笑容好似菩萨般慈悲。只是这慈悲的浅笑之下,倒是刀锋暗箭,令人胆怯。沈澈并不转头,拉着顾柔嘉的手,大步朝天子寝宫而去。
耳边是沈澈平和的呼吸,顾柔嘉沉默了一阵子, 到底还是笑了, 转头扑进沈澈怀里, 贪婪的吮吸他的味道。内里旺儿悄悄的应了一声,算是明白主子的答复。顾柔嘉忽的就想起半梦半醒间听得旺儿所说送杨太傅大礼,顿如醍醐灌顶,仰着脸儿去看他,摸索问:“这就是你的大礼?”
两人草草吃了早餐,也就解缆进宫去了,顾柔嘉很有些日子未曾进宫来,反倒是有了些别致的感受,例行公事的由御林军查了腰牌等物件,也就自行进宫去。才到天子寝宫门前,远远的就见皇后从宫苑中出来,想来是刚看望了天子的病情。沈澈当即上前半步,将顾柔嘉翼蔽在身后,那聪明的年青女官扶着皇后要上车,笑盈盈的打量着沈澈二人,抿着嘴儿笑道:“今儿如许大的风,将九王妃也吹进宫来啦,当真是稀客。”
那跑在前面的女娃笑着转头, 说话尚不非常清楚:“我不会摔着的, 我晓得轶哥哥会庇护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