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里,沈澈要入宫侍疾,顾柔嘉裹在棉被里,看着他起家换衣,顾柔嘉静了半晌,翻身坐起道:“我也要去。”

她话里带着挖苦,顾柔嘉并没有作答,反倒是皇后横了她一眼:“别仗着本宫的青睐就忘了端方。”复笑道,“侍女不懂事,弟妹有孕在身,可不要动气。”

郑轶死了,这个受了顾家十几年照拂却背信弃义谗谄哥哥和顾家的男人终究死了。宿世他狰狞的号令仿佛还在耳边回荡, 他问着本身——“你如何不去死?”

哪怕沈澈诸多欣喜,但顾柔嘉晓得,姐姐如何能够好到那里去呢?不管是出于甚么目标,她都要进宫去,哪怕她的肩膀只经得起悄悄的一下,但她也想为姐姐分担一点重量。

这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死了,顾柔嘉笑了,嘴上悄悄说:“死就死了, 他该死。”

耳边是沈澈平和的呼吸,顾柔嘉沉默了一阵子, 到底还是笑了, 转头扑进沈澈怀里, 贪婪的吮吸他的味道。内里旺儿悄悄的应了一声,算是明白主子的答复。顾柔嘉忽的就想起半梦半醒间听得旺儿所说送杨太傅大礼,顿如醍醐灌顶,仰着脸儿去看他,摸索问:“这就是你的大礼?”

“本宫连奕儿都守不住,要这天下来做甚么?”皇后笑着,目光如同死水一样了无活力,年青女官忙安慰:“皇后节哀,太子殿下在天有灵,也不肯皇后如此。”

沈澈神采青得可骇,那乌青的模样,足以让人感觉胆怯,但顾柔嘉还是浅笑着。半晌后,沈澈悄悄的取了衣裳,一件件给她床上,又将那大氅给她兜头披上。出于本能,顾柔嘉晓得他并不欢畅,当即如同小猫一样拉了拉他的手,娇声道:“沈澈,你也说过的,不会再瞒着我这些事。”

两人草草吃了早餐,也就解缆进宫去了,顾柔嘉很有些日子未曾进宫来,反倒是有了些别致的感受,例行公事的由御林军查了腰牌等物件,也就自行进宫去。才到天子寝宫门前,远远的就见皇后从宫苑中出来,想来是刚看望了天子的病情。沈澈当即上前半步,将顾柔嘉翼蔽在身后,那聪明的年青女官扶着皇后要上车,笑盈盈的打量着沈澈二人,抿着嘴儿笑道:“今儿如许大的风,将九王妃也吹进宫来啦,当真是稀客。”

她已是昏黄,声音娇娇的,沈澈轻声一笑,在她眉心落下一枚吻:“我虽在京中,却也传闻,靖安伯聂清平礼贤下士,并非强凶霸道之人。”

“正因不是甚么好去处,我才更要去了。”顾柔嘉笑着穿衣裳,赤脚踩在厚厚的绒毯上,她一身寝衣非常薄弱,小腹看来很有些圆润。唯恐她冷着,沈澈忙拉过衣架上的大氅拢住顾柔嘉,后者仰着脸儿看他,眼里晶亮一片,“我不能回回都让你一小我去面对这些,我总要学着,如何站在你身边。何况,你此次进宫去,他伉俪二人必定会为靖安伯的事发难,我身为顾家女儿,我不能永久躲在姐姐身后,姐姐她已经够苦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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