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才烧光了一个山头,不但你们看到了,他们天然也看到了。”沈澈淡淡点头,“即便要寻仇,在没有万全掌控之前,他们必定会有所收敛,此时若不运粮,便也就错过了。”他说到这里,仿佛如有所思,“至于这钱如果不敷……我离京之时,姑祖母特特叮嘱,赋税不敷,多抄几处家,也就都够了。”
“为表畏敬之心?”沈澈淡淡反复了一次,“内里路有饿死之人,诸位在这里聊表畏敬之心?既是如此,我也礼尚来往,还请诸位衣食父母官,都尝尝我从外带返来的陇右道特产,如何?”
那安西多数护怎料如此变故,瞪大了双眼,还没来得及骂人,已然被堵了嘴,一起拖了出去。沈澈自行坐下,旺儿给他斟了一杯茶,他只缓缓吹开茶末,神情闲适冷酷,仿佛并未发落人一样。在场众臣谁不晓得沈澈烧光了一个山头,现下亲目睹他说话间就罢了安西多数护的官,更命令抄家,浑然不怕开罪了陇右道官员。一时候也是额上盗汗频出,谁也不敢怠慢,唯唯诺诺的站鄙人面,一语不发。
成州刺史擦了擦汗,只称是。沈澈又缓缓看过别的二十余人:“既有人出钱,便令人往关内道去采办粮食,而后快马加鞭运回鄯州。”
沈澈进陇右道不过数日时候,竟然能将这些事摸得如此透辟清楚,实在是让人胆怯!
待看过世人以后,沈澈转头表示旺儿宣了圣旨,这才淡淡说:“我此次奉旨代天巡狩,暂领陇右道军政要务之权,只是我年青,少不得要诸位多多担待。”
沈澈只笑:“诸位如此美意,我也无觉得报,特特也备了一些特产,请诸位享用。”他才说罢,旺儿已然闪出门去,未几时便有下人提着食盒鱼贯而入,众臣也都顺次坐好,等着看沈澈到底带了甚么特产来让本身咀嚼。只是待下人将捧出这特产,倒是一盒盒装得满满铛铛的黄土。
因沈澈放火烧光了山匪营寨,陇右道众臣谁不以沈澈之狠为担忧,个个都谨言慎行,唯恐给这位心狠手辣的九殿下找到由头发落了,但不想,沈澈甫一开口,竟是这般谦恭,让世人都惊了惊,谁也未曾说甚么,但有几个行事张狂的刺史心中已然暗笑。心说到底是个未曾掌过任何事的黄口小儿,哪怕此次统领陇右道,却也一定能闹出甚么荡子来,更何况是一月以内减缓旱情而来的饥荒。
采访使忙道:“回九殿下的话,的确如此。陇右道本就长年干旱少雨,种粮极其不易,若遇着了少雨之时,便是粮食歉收,很多农户不得已落草为寇,本年更是一滴雨也未曾落下,粮食颗粒无收,这才导致闹起了饥荒,臣等已命人搭棚施粥,只是库中存粮有限,只怕撑不过几日了,偏生朝廷从外运来的赈灾粮、水不是被山匪所劫,就是在半道落入绝壁之下,实在是……”他说到这里,长叹了一声。
沈澈勾了勾唇角,冷冷的看着那安西多数护:“就凭你一个多数护,竟然如此奢糜,偏还在如许旱情严峻闹饥荒之时。你还敢大言不惭的诘责于我,甚好、甚好!来啊,传我的话,将这位安西多数护的府邸给我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