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姨娘总说，我做那些甚么繁华锦鱼，招财进宝这些年节里的大菜，远不如那些家常的菜色好吃。”
也是，这向来如铜墙铁壁般鹄立宫闱的永寿宫，竟然能出个内奸，委实令人讶然。
这份本领，莫说是对于一个芭蕉，就是……对于太后都绰绰不足！
瞧这两天，太后阴阴沉沉连话都少，身上的老弊端也未曾好利落，就又劳烦起王太医三天两端的往永寿宫跑。
她所想，不为别的，只为那一日搜宫一事。
如何会甚么东西都没有呢？
若不是明青嬷嬷见太后娘娘成日里心太重，吃，不吃不下，睡，睡不好，日渐委顿，死活央着王太医好歹给开了副药先做调度。
“娘娘，早晨皇上要来，您想好做甚么了吗？”司画忍不住，开口打断这满室令人憋闷的喧闹。
柳瑶华闻言，不再说话，唇边笑意犹在，可心机却不在这宫内，跟着那蹁跹而飞的不着名的鸟，飞的很高很远。
自从太后下了懿旨，嘱各宫嫔妃再不必每日里晨昏定省，迟早的存候后，全部宫里实在温馨了好些光阴。
霂菲想不通，也不敢问。
苦笑，对司画道：“别整天瞎忙，瞧着司琴与司书都已经帮着本宫东颠西跑，偏本来你是那最聪明的，整天赖在这里，有好吃的都要与本宫抢！”
瞄了眼早早就在屋内奉养的明青嬷嬷，以及边上的芳菲——嬷嬷与芳菲俩人点头垂目，不发一语的模样，活似石头。
责怪的一句，如同给司画挠痒痒，后者傻傻一笑：“那是，谁叫您宠着啊！奴婢这是恃宠而骄嘛，要不如何对得起你这么宠惯！”
主子，还是多笑笑才都雅啊！
“啊？家常菜？”
身后，走了老远，还能闻声柳瑶华的笑骂声，欢愉而淋漓。司画也终究松了口气，还好，司琴与司书姐在外驰驱，那她便留在主子身边，做枚高兴果吧。
以她对柳幕才的体味，即便是送不得宠庶女入宫，也不是为了送其来送命的啊，那瑶华手中就少不了犯讳讳的东西！
此时，芳菲低垂着头，对霂菲射来的充满敌意目光权当没有发觉。
霂菲撇一撇嘴，唇边是淡淡的不屑与鄙夷。
芳菲内心，自故意结想不开。
司画洋洋对劲，一扬头，端着桌面上那盒用不到的金饰，去背面库房存档。
柳瑶华从愣怔中回神，笑说：“家常菜吧。”
胡思乱想之际，霂菲悄悄将青白玉壶置于茶几之上，气候闷热，凉茶以冰细细镇过，壶身至今仍冒着丝丝冷气，让瞧着的人也缓了心中的烦躁不安。
明青嬷嬷也使不上体例了。
可，瞥见芳菲更甚于已的花容，她心中仍不免憋闷气短。
明青嬷嬷，倒是思路翻转，这屋里温馨了多久，她就想了多久。
平素清冷严肃的双眸现在隐映着远处的亭台轩榭，纤长的睫毛微颤，似忧还伤，可端倪间长年的积威，那残存的淡淡一抹凌厉，不声不响，偏又叫人大气都不敢出。
司画听的懵懵懂懂，只觉模糊懂了甚么，可仿佛又不是很懂。
“天然不是，怪只怪，父亲过分感染俗世，却偏还想要与得道高僧攀上干系。那高僧当时只说一句话，他说佛家茹素，不过是不忍，而以豆腐拟其形，他亦不忍。”
王太医道这药石都有三分的毒性，若老是煎药服用，总有别的不当，没法，便只言平素以饮食来调度。
霂菲端着凉茶入阁房，太后上官氏正倚在窗边的八宝琉璃榻上，瞧外头的景儿。
本来，每天都要上演一番的唇枪激辩，也被挡在永寿宫的大门以外。
太后如何神采，霂菲不敢多言，不敢近前，只屏息敛声，远远侍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