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寄素沉吟半晌,“你很好,从明天开端,你就是长春阁的二等宫女。”
十几年间,她眼看着薛家家破人亡,全族男女,三百余口,不分老幼,全都惨死在刽子手刀下。
可不知如何的,薛寄素的灵魂飘飘摇摇,始终围着永宁侯府的东院打转。
快意神采一沉,瞪了称心一眼,悄声道:“你这蠢货,公主殿下是堂堂金枝玉叶,余嬷嬷只是个和我们一样的主子,公主岂会怕她一个主子秧子?”
这天,薛寄素展开双眼,逼入视线的,不再是东院那几棵虬枝盘曲的老梅树。
薛寄素冷哼一声,“你们叫甚么名字?”
薛寄素一怔,手中的铜镜跌落在地:一模一样的面貌,倒是分歧的身份。
大抵这位公主平时不如何受宠,酒保的态度算不上恭敬。
她做惯了孤魂野鬼,偶尔还会甜睡个十天半月,乍一下魂归附体,只觉满身高低,每一处都酸痛非常。
薛寄素清楚是西宁人,如何一眨眼,竟到了千里以外的南吴国?
薛寄素嘴角一弯,这个叫快意的,倒是机警:
太子一系落败,刘皇后黯然躲入冷宫,孟贵妃独大,西宁国的朝堂,成了孟氏一族的家天下。
结婚七载,薛寄素每年都是单独去东山赏花。
身后,本该魂归地府。
薛寄素晓得,崔泠向来没把她放在心上,他娶她,只是因为刘皇后的一道赐婚凤谕。
太子脾气孤傲,先受孟氏坑害,又遭皇父叱骂,激愤之下,在东宫自、焚而死。
没想到多年的含辛茹苦,最后竟然只换来一杯穿肠毒、药。
薛寄素接过崔泠递过来的毒酒,尚自懵懂,浅浅饮下一口泛着虎魄色光芒的毒、药,柔声道:“等来岁春暖花开,夫君陪我去山上看桃花,可好?”
东院是崔泠的书房,院里种了几株老梅,是崔泠的心头爱物。
他明显晓得她不喜好梅花。
一晃仓促十余载,薛寄素的灵魂拘束在永宁侯府的四周,百无聊赖之下,只能在京师的各个角落浪荡盘桓。
不过年青柔滑了很多,看上去仿佛只要十一二岁。
两名粗使宫女愣了半晌,面面相觑,不敢吱声:希芸姐姐是公主的贴身使女,公主如何会这么问她们?
但她没有想到,崔泠会亲手毒死本身。
崔泠哑忍多年,和孟氏合作,亲手毒杀嫡妻,带兵将岳家满门抄斩。
在她身后一个月,崔泠斥逐内院姬妾,续娶了孟相之女孟巧曼。
求死,她早已是离魂之人。
“这两个名字本宫不喜好,从明天起,你们一个叫称心,一个叫快意。”
恪守礼教,却只换来一个狼心狗肺的丈夫。
薛寄素等粗使宫女表完忠心,慢悠悠道:“方才出去的是谁?”
薛寄素心中一喜,还没来得及绽出一个欢乐的笑容,毒、酒就要了她的命。
而后崔家蒸蒸日上,乃至模糊有几分和孟氏分庭抗礼的气度。
头戴纱帽,身着红、绿两色罗衣的酒保从门外出去,看到薛寄素,脸上有些讶异,伏首拜道:“公主,您醒了?可要唤太医来诊脉?”
薛寄素冷冷地睨了酒保一眼,她上辈子勤谨和婉,没做过一件好事,成果却落得一个身故族灭,这一世她如果还傻乎乎地当好人,那岂不是白死一场!
伉俪一场,生前,崔泠孤负她的交谊。身后,还不让她安生。
薛寄素躺在枕上,久久无言。
酒保抱怨道:“恰好育碧公主也病着,太医们都到百花宫那边去了。奴婢在太病院说了半天好话,段太医才肯来的。”
那天刚好是除夕,本该是阖家团聚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