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影壁时,一个穿藕丝色广袖对襟长衫的男人劈面走来,身后跟着几名缁衣卫士,几人行色仓促,见了她只是顿了一下,脚步还是没停。
看到卫泽如此热中于教唆朝臣,周瑛华一时有些哭笑不得,他的心机,仿佛还逗留在和大臣们斗智斗勇上。不过这也难怪,唯有把握权益以后,他才会真正熟谙到该如何应用他手中的权力:“就算没有,陛下也能让他们有。”
要不是崔泠……
卫泽沉吟半晌,“也罢,我听你的,既然孟文才的那一份必然要送,其他大臣那儿也都送一份吧。”
卫泽摩拳擦掌,目露凶光,眼底泛着绿幽幽的滑头之色,像一头在躲在暗处等待猎物掉进圈套的狼崽子:“莫非孟丞相和孟文才也有嫌隙?”
怕隔夜的莲蓬不新奇,宫人们分作几班,在宫门下钥之前,把卫泽采摘的莲蓬分送到文武大臣们各自的府邸。
称心看冯夫人崔滟适值被送出宫,起了促狭心机,叮咛宫人道:“将军府的那一份不消让人专门送了,恰好给冯夫人带归去。”
不过孟文才仿佛并非刻毒无情,卫文帝丧葬期间,文武大臣们都忙着站队,一帮人挑选投奔崔泠,一帮人持续帮手孟谦义,少数人明哲保身,持续中立。
崔滟回想起三年前的旧事,目光中垂垂透出一丝惊奇之色:“大哥,你既然晓得周皇后身上有这么多古怪之处,为甚么隐而不发,瞒着我和嫂子?”
周瑛华把孟文才和田文通一家人反目标旧事一一贯卫泽道来:“不管如何样,先帝始终是第一个赏识孟文才的伯乐,有这份知遇之恩在,陛下或答应以撬开孟文才的嘴巴。”
如果这时候孟文才气够反咬孟谦义一口,那就更热烈了!
恰是这一点与众分歧,让周瑛华信赖,或许只要抬出卫文帝来,才气打动孟文才。
周瑛华游移了一会儿,轻笑道:“陛下不试一试,如何晓得没有干系呢?”
马车径直去了永宁侯府,崔滟等不急下人通报,直接跳上马车便往里走。
卫文帝固然破格汲引孟文才,但以后沉湎于后宫吃苦当中,底子没有给孟文才发挥抱负的机遇。以是孟文才决然决然冷淡卫文帝,转投孟家,甘心受孟谦义差遣操纵。
这时宫里一个穿浅碧色罗衣的宫女笑嘻嘻跑到将军府的马车前,“这些莲蓬是皇上赐给冯将军的。”
卫泽眼睛一亮,他固然临时被文武百官伶仃,没有权益,没有兵权,只是个傀儡天子,但教唆大臣们的干系但是他的特长好戏。
这仿佛是卫泽第一次在周瑛华面前提起卫文帝。他幼时孤苦,忍饥挨饿、挨打挨骂都是常事,对卫文帝这个胡涂生父,天然是有怨气的。
周瑛华固然不敬卫文帝,但不至于连端方都不懂,轻敛衣裙,想坐到劈面的矮榻上去。
狗再忠心,也有狡兔死、喽啰烹的那一天。何况孟文才来自异国他乡,和孟氏一族没有很深的好处纠葛,只是纯真的姻亲干系。
如果这个时候,卫泽能够秉承父志,持续重用孟文才,以孟文才的志向,必定会产生摆荡:一个自幼因为庶出身份而备受轻视的墨客文人,真的情愿丢弃本姓,受妻族奴役操纵么?
房内顷刻温馨下来,外间的宫人们已经抬着大篓子悄悄退出去,阮伯生放下垂纱帘,在屏风外看管。
周瑛华点头发笑,细细看了看卫泽的神采,气恼是有的,但看他目光炯炯,神态悠然,清楚是在用心和她打趣:“别人能够不送,兰台令的那一份不能缺,不但不能缺,还必须慎重其事、大张旗鼓地送。”
崔滟嘲笑一声,“只是人有相像那么简朴?”她围着崔泠转了一圈,面色愈发狠厉,“还是说,大哥你对薛寄素余情未了,看到一个和她面貌肖似的公主,就把她带回西宁国来,想睹物思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