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泽面露讶异，接过帐本，扫了一眼，讶异顿时被愤怒代替。
方才入宫的时候，刘皇后和孟贵妃一向对她避而不见，现在，她们成了刘太后和孟太妃，也该轮到她们尝尝闭门羹的滋味了。
翌日夙起，卫泽还想装胡涂，周瑛华连催了三遍，他才像是恍然大悟似的，叫来阮伯生，叮咛道：“去传翰林侍讲，皇后有要事交代他去办。”
阮伯生领命而去，不到半晌便有人返来传话。
周瑛华挟了一枚笋肉馅儿的芙蓉饺子，放在卫泽的粥碗里，慢条斯理道，“本宫谁都不见。”
听起来像是小儿之语，但他说得格外当真，眼神炯炯，内心已经开端运营如何监守自盗了。
“哪来的钱？”卫泽左看看，右看看，一脸猜疑，“不是你的嫁奁吧？”
周瑛华扑哧一笑，“陛下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一万两白银，听起来很多，实在也只能勉强够建起一所像样的宅院。等学馆建起来，延请名师，购买册本，安设门生……每一样都需求令媛之数，一万两白银可不敷花呢！”
冷静生了一阵子闷气，他把账册掷到书案上，“开，学馆必然要开，不但要开，还要建一所最豪阔最富丽的学馆，就建在京师最繁华的街道上！统统门生的衣食住行、平常花用，全数都由学馆供应！”
宫人承诺一声，但却一脸期呐呐艾，不肯就走。
周瑛华恍然回神，脸颊像染了烛光，醉意一层一层浮上来，轻扭纤腰，挣开卫泽的度量。
红烛悄悄燃烧，烛泪顺着鎏弓足花瓣银质烛台，凝成一颗颗晶莹饱满的红露。纱帘如水般荡开道道波纹，如烟似雾，一如周瑛华翻涌狼籍的思路。
“这几天，我要借陆白一用。”周瑛华缓缓道：“有一件要紧事，需求由他亲身去办，等他返来时，陛下就不必为银子忧愁了。”
卫泽想了想，点头承诺下来：“好，开设学馆，招纳异国人士，大臣们必定会有很多非议，让袁茂出面，恰好能够转移他们的重视。”
卫泽神采顿时黑沉如水，声音里尽是不耐烦，几近是咬牙切齿道：“都甚么时候了，朕不见！”
周瑛华说得慎重，但是卫泽冷静听了半晌，神情不见异动，只是扬眉一笑，抓住她白净柔滑的双手，狭长凤眼中的笑意愈来愈浓，语气缠绵和顺：“阿素，你对我真好。”
他一目十行，快速翻完整本账册，嘲笑一声：“之前南边闹水患，朝廷分摊赈灾，他们还朝我哭穷，说府库里一个子都掏不出来，本来一个个都中饱私囊，把钱用在这类活动上了！”
“有些事不便利让外人晓得。”周瑛华神采淡淡，“必须亲口和袁侍讲说明白。”
“到时候陛下就晓得了。”
气候热，他在簟席上磨了半天，衣袍松垮，衣带马草率虎系了个松松的散扣，胸口大喇喇敞着，颈边滑下一滴汗珠，从红色肌肤上缓缓滚落。
卫泽眼皮微抬，声音里带了几分寒意：“皇后说不见就不见，还不滚？”
卫泽的声音仿佛响在天涯，既渺远，又清楚，“阿素，你在怕甚么？”
周瑛华侧着头，不想去看卫泽模糊带笑的眼神，轻抚发鬓，死力禁止本身微微发颤的腔调：“陛下，我正想和你筹议呢，开设学馆之事，就交由袁侍讲去办。”
“京中有很多像兰台令那样，从北齐国或是南吴国来西宁餬口的文人异士。”周瑛华娓娓道来，“他们在各自的故乡不容于世，只能抛家舍业逃到西宁国来，因为身份限定，不能入朝为官，没有本地人士包管，也不能开馆授徒，只能给京中世家们担负门客帮闲，糊口非常困苦落魄。陛下如果能在京中开设学馆，不拘出身，不问国别，只如果有识之士，都能入馆研习，必然应者如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