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目光,沁着一簇簇幽冷的寒火,好似一把把锋利的锋刃,一刀一刀刮在太医们身上,血肉翻滚。
太医丞立即闭紧嘴巴,脑袋悄悄一点,表示周瑛华已经无碍。
像是骄阳当头时,俄然飘来一阵黑沉浓云,热意倏忽减退,只余一地阴凉。他身上统统的凛然和气愤,也在太医说出无能为力那四个字时,顷刻间消逝无踪。
快意领着太医们悄悄退出暖阁,称心还守在暗室内里,目光炯炯,盯着在暗室外扇风炉熬煮汤药的宫女寺人,不准他们收回一点声响。
“你睡了足足有七八个时候。”卫泽俄然一口剪断快意的话,笑着道:“白日误了用膳,夜里又被恶梦靥住了,把快意她们吓得不轻。太医已经来过了,说你前几日过分费心,这几天得在房里静养,不能出门。”
周瑛华的气味越来越微小,宫女们惶恐失措,有几个胆量小的已经躲在角落里低声抽泣。
卫泽不动声色,持续软语安抚周瑛华:“另有那里不舒畅?想不想吃甚么?”
“这东西还会波折到皇后吗?”
心脏在胸腔里砰砰跳动,暖意一点一点汇向四肢,卫泽攥着周瑛华的手,吻她冰冷的指尖,脸上终究漾开一个极清极浅的笑容,“阿素,你返来了。”
窦子元从袖中摸出一枚云雁纹书袋:“臣跟在冯蜜斯身后,看她鬼鬼祟祟的,感觉可疑,在她走了以后,把她埋在花池子里的东西挖了出来,是一只旧荷包,不知有甚么古怪。”
“吱呀”一声,披头披发的咒禁博士翻开房门,看到世人都在暗室内里等候,面色微红:“皇后娘娘如何了?”
咒禁博士面露难堪之色:“这个……臣一时也没有眉目,引魂之物并非特制之物,只如果和娘娘有关的贴身物件,用咒术加以炮制,都能成为引魂的东西。”
她轻咳一声,挣扎着想坐起来。
卫泽挥挥手:“皇后时冷时热,神态不清,是不是邪物入体?”
卫泽赶紧扶着周瑛华的双肩,让她靠在青地织绣流水桃斑纹软枕上,趁她不重视,仓促抹去颊边泪水,轻笑道:“那里哭了,清楚是你睡太久,看花眼了。”
称心悄悄蹙眉,谨慎翼翼翻开床帐一角,“哐当”一声,雕漆团鹤纹六角小提灯跌落在脚踏上,烛火在彩绘绢纱内里跳动两下,奄奄欲灭。
阮伯生嫌别人手脚慢,亲身赶去太医署找人。
宋元以后,太病院就是纯真只为贵族办事的医疗机构了。
咒禁博士道:“不会,唯有那几张符纸才是害人之物。”
卫泽皱着眉头,“噤声。”
卫泽缓缓踱步,目光流连在重重纱帐以后,似是漫不经心问道:“那枚荷包是皇后的贴身之物?”
阮伯生像被黄蜂蛰了一下,赶紧收回击。
周瑛华仿佛睡得很沉,没要茶要水,也没如何翻身,乃至连呼吸声都像是如有若无。
咒禁博士心领神会:“微臣明白,请皇上放心,微臣必然会竭尽所能,查出暗害皇后的歹人。”
世人互望一眼,眼里皆是一样的惊惧不安。
咒禁博士脸上讪讪,赶紧噤声。
咒禁博士大喜道:“醒了便好,醒了便好。”
卫泽神采一沉,还未发话,守在殿外的四名侍卫已经踏进房中,皂靴一下一下重重踏在金砖地上,腰间佩带的弯刀在烛火映照下冷然生光。
卫泽一抬眼,称心和快意已经翻开纱帘,咒禁博士低着头,跟进阁房。
卫泽仍旧守在榻前,一瞬不瞬,专注地看着周瑛华乌黑的脸庞。
“不!”
太医丞骨寒毛竖,大着胆量道:“为今之计,只要请咒禁博士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