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姝便是此次随行的遗孀,传闻是定王好友崔忱的爱妻。崔忱曾在几年前的关外墨城之战中为救护定王而死,秦姝这回跟着去西洲,便是想去墨城一遭,亲身带回亡夫的衣冠冢。
只是可惜,长在了临阳郡主府上。
路上泥泞湿滑,定王命令世人务必留意,紧跟着步队,不成掉以轻心。
靠前的那辆马车险象环生,却一向没动静,直到闻声这叫唤,里头的年青妇人才伸脱手臂。
她这儿勉强能对付,前面那马车却跑得跌跌撞撞。毕竟车辆不及马匹矫捷,轱轳在泥泞的路上打滑,仓促中慌不择路,车轮子好几次都几乎滑入河谷,惊得车中丫环们扒住了车厢壁,嘶声喊着拯救。
路上晓行夜宿,自有沿途的驿站安排住处。
她浑身高低早已淋透,湿漉漉的难受,这会儿也急着想换身衣裳,再拿热水沐浴去寒。
定王殿下这回到西洲去办剿匪的事,除了遴派武将护驾以外,也安排了文臣跟从,人数倒是很多。这位殿下在军伍待过,做派并不骄贵,一行人都是骑马,只是有位定王故交的遗孀带了四岁的孩子伴同,故而伶仃安排了两辆马车。
定王焦灼的回顾,将她的举止看得清清楚楚。
常荀当即握紧她的手臂,用力将她拽上马背,定王让开常荀,就想去接里头阿谁孩子。
方才的惊魂在此时终究安宁,阿殷牵着那孩子的手进了驿站,便见秦姝满面错愕的迎过来,用力将孩子揽入怀中,随即朝阿殷道:“多谢女人拯救之恩!”
定王不再恋栈,叮咛驿站伴计引她去客房,也不急着去换衣裳,先看看侍卫们的伤情。
更何况,阿殷这回本就打着要将琼枝丢弃的主张,心念一转,便目不斜视的飞奔而过。
提心吊胆的行了大半日,后晌垂垂到了飞龙谷的谷口,曙光就在火线。
这行动一气呵成,濛濛雨幕中,劲装少女身轻如燕,像是在绝壁上轻巧腾挪的灵狐。
穿戴襦裙的时候轻巧秀美,着了劲装却又利落飒然,素净的脸上不饰妆容,天然仙颜。倒还真是个美人,难怪连阅美无数的常荀都要交口奖饰。
他还记得方才在雨幕中如灵燕般救人的身姿,弥补道:“技艺不错。”
陶靖大抵跟定王禀报过要带家眷的事情,定王扫了阿殷一眼,也没作声。
他的目光落在阿殷犹自沾着雨水的脸上,如画端倪近在跟前,她的眼睛是极美的杏眼,眼尾微微挑出点弧度,隐然风情绰约之态。头发在顶心挽成发髻,此时被雨淋得湿透,有一缕贴在腮边,乌黑的头发与白腻的面庞相衬,就着津润的红唇,是最素净的美。
因为有两辆马车在,步队走得并不快,过了五六日,也才走了大半儿。
垮山仿佛停了,雨势却愈来愈大。一行人飞奔出了谷口,没命的飞奔里大氅雨披皆已狼藉,各自淋雨落魄。定王命人粗粗点了随行之人,侍卫们虽有很多人受伤,倒是没有落下的,只要快意到了阿殷跟前,低声道:“女人,琼枝不见了。”
谷口已经遥遥在望,背面垮山的动静越来越小,阿殷策马奔驰,蓦地在河谷里的一方巨石前面瞧见了一道熟谙的身影,倒是琼枝。
定王明显是怕侍卫们救护不力,亲身同常荀赶来。
阿殷就跟在马车前面,见得孩子甩落,下认识的便伸手去捞,只是孩子离得远,她那里够得着。阿殷回马不及,便咬一咬牙松了缰绳,跃上马背捞起孩子。
阿殷“嗯”了一声,便没有下文。
看得阿殷毛骨悚然——以阿殷对他少得不幸的体味,这位常荀但是个风骚郎君,当然性子直率无能,对着美人却常会不端庄,虽不会做甚么特别的事,言腔调戏倒是常有的。阿殷有位老友生得都雅,某回被他碰上,便被打趣调戏了几句,加上他生得俊美,言语举止风骚却不下贱,倒叫那女人羞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