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元骁如有悔意,阿殷却偏头负气。
这场架打得悄无声气,动静并没被席上来宾发觉,只是被侍卫瞧见,悄悄报给了定王。
阿殷同他进了院子,快意自去安排人备水呈饭,阿殷却将夏青的手札取出来递畴昔,“本日跟定王去虎关,夏都尉叫我将这封信给你。”她坐在桌边斟了茶喝,眼中藏有笑意,“夏铮讲了很多关于南郡的事情,真想去看看。”
“高司马。”阿殷后退半步,恭敬持礼。
定王瞧着跪在地上的两人,没有则声。
瞧着定王那副冷肃的神情,常荀悄悄撇嘴。
畴前父女俩相处的时候未几,现在恰好都在,每日晚餐后父女俩比试技艺,偶尔冯远道过来指导,叫阿殷技艺也长进很多。
阿殷与他目光一触,便忙挪开,内心竟自突突而跳——高元骁的眼神有点熟谙,那还是宿世琼枝将她捆入高相府的时候,她从昏倒中展开眼,就见高元骁这般居高临下的盯着她,薄醉后的眼神里尽是侵犯的意味。若非她当时疾言厉色的喝止,还不晓得高元骁会做甚么。
若论技艺,阿殷并不如高元骁。
“你能长进,便不算我都督府委曲人才。”定王回顾,毫不粉饰的打量她。
定王走得慢,阿殷便隔了半匹马跟从在后,催马缓行。
“陶殷——”见阿殷回顾,高元骁开口了。
定王稍稍侧目,便见少女在秋景中纵马怡然缓行,腰背挺直,精力奕奕。苗条的腿屈出弧度,柔嫩的披风随风拂动,天然丹青。
高元骁心中百味陈杂,忸捏的声音愈发降落,“陶殷——”
常荀不吃威胁,还是穷追,“莫非是我猜错了?若真如此,殿下才是真正太闲。”
他本日也喝了很多,走路不像平常那样无声无息。明显已经晓得了这边的事情,他沉着脸走过来,往两人跟前一站,目光便重重压向高元骁,“高元骁,如何回事!”
“我……”高元骁开口,却不晓得如何表述才更合适。他在右卫军担负统领之职,辖制底下的侍卫们,多是靠威压,言辞上不太善于。此时对着时候惦记的美人,宿世此生积累着的言辞狼籍涌入脑海,有惭愧有倾慕,更叫他不知从何提及,心境翻滚之下,忍不住去抓阿殷的手臂,道出最直接的动机,“我想娶你!”
方才他沉浸之下,到底做了甚么!
阿殷不知他这打量的企图,又不能遁藏,跟定王对视了两息,不知为何竟有些严峻。
陶靖却未置可否,手中尚且握着那封信沉吟,又不像是为甚么事情烦恼。
少女的话像是一记巴掌裹在脸上,将藏在心底的胡想击得粉碎。他并非打不过她,皇宫右卫军的统领岂是平淡之辈,端的硬碰硬打起来,目下的阿殷绝非他的敌手。但是——他的苦练武功是为保卫皇宫、报效朝堂,却不是为逼迫一名女人。更何况他此次的初志,只是想跟她辨白深藏于心的事情……
“好——”远处蹄声得得,夏柯的身影垂垂趋近,定王夹动马腹,道:“就先做好侍卫!”
他仿佛已站了一夜,石刻的雕塑般立在那边,神采阴沉。三十余岁的男人身材魁伟,如渊渟岳峙,看到高元骁的那一瞬,眼中便腾起愤怒。
是谁不时走神看向窗外,是谁成心偶然的透暴露对这个女婢卫的赏识,是谁身为事件繁忙的王爷,却要分出时候去敲打高元骁,说阿殷是他的侍卫,不准旁人欺负的?
他是定王最倚重的帮手,也是疆场上历练出来的,这一声低斥当即叫高元骁停止。
阿殷留意那边动静,见父亲没有跟过来时,稍稍松了口气,只看向定王。
而她的容色,即便毫无打扮的搁在春季明艳阳光下,也不见半点瑕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