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下,锋锐细窄的刀锋泛着寒光。
几近统统的禁军皆往这边看过来。
屋外俄然想起了说话声,她没辩白清楚言辞,却晓得那是定王的声音。心头万钧重压顷刻卸去,如深浓的乌云中漏出阳光,阿殷手按桌案,蓦地腾身而起,自案后跃向门口,在定王推开屋门的那一瞬,便站到他的跟前。她身上一袭海棠红的披风,头发亦拿玉冠束在顶心,身上劲装精干,只需一声令下,便还可挥刀杀敌,所向披靡。
先予后取,还是关乎至尊皇位,这是大忌啊。
“他囊中的东西,天然要拼力守住了——哪怕,是弑父杀君。”永初帝哂笑,眼神暗淡,“是朕胡涂了。”
永初帝摆摆手,“你不必顾忌,这类时候,朕只想听实话。”
光顺门外尚未打扫完,不过叛军已退。定王等人出了昭庆门走上一阵,便是宫城南侧的紧急官署。
定王将阿殷紧紧箍在怀中,“皇后和太子羁押候审,绝无翻身的能够。阿殷,这回能成事,端赖你让铁衣救下嘉德,又在父皇跟进步言,让我及时回京。以是此次,你当居首功。”
这话将太子最后一线但愿完整剪断。
窦玄和冯远道按剑立在点前,如门神般镇守,太子麾下的武官则被临时调出的十名骁骑营带人看管,缴了兵器。
殿内有骁骑营戍卫, 陪在永初帝身边的却只要魏善。
他如何就没想明白呢?
承乾殿前,跟着定王一声令下, 窦玄和摆布散骑常侍同时举剑, 攻向劈面的太子卫军, 身后的五百军士亦随之扑杀畴昔。火把在苦战中跌落,金戈交鸣当中,杀声四起。
情势显而易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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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延无济于事,皇兄别挣扎了——昭庆门外的摆布屯卫军中有常荀和隋铁衣,都有父皇的旨意在手,技艺更是出众。何况此中的将士,多是从东襄战事中汲引发来,身受皇恩,不会谋逆。”
常荀已经奉召入宫,魏清等人还在南边未曾返来,守在书房外的,就只要蔡高及诸位侍卫。
阿殷顷刻喜笑容开,“父亲和表哥如何?父皇无恙吧?”
殿外,太子的卫军已被冲散,却还是凭着股成王败寇的执念,不肯干休。
话音落处,玄色衣袍猎猎随风,如黑鹰展翅,疾风般超出世人。定王提着太子肩膀,几个起伏便到了光顺门处,随即飞身而起,在宫墙上立定。夜色暗沉如墨,光顺门外伤残的兵士堆积如山,四周寥落的火把明灭,陶靖和高元骁纵马守在门口,鲜血染满刀剑,修罗般岿然矗立,叫附逆的禁军逡巡不敢近前。
暗沉夜幕中,但见宫墙上两人并肩而立,火把的光照在两人脸上,定王神采冷肃,太子满面惶恐。
“当真有这么大功绩?”阿殷目光微亮,烛光下丽色逼人,“殿下不哄人?”
“成了!”定王紧紧攥住阿殷肩膀,紧绷的脸上终究暴露些浅笑意,“成了!”
有兵士率先反应过来,赶紧将兵器掷在地上,宣称只是受命于主将,绝无谋逆之心。随后,已被陶靖、高元骁震慑得肝胆俱裂,又伤残极重的右神策军兵士抢先恐后的弃了兵器,不战自退。陶靖留下高元骁在此,分了三百守门的兵士当即赶往承乾殿护驾。
永初帝躺在榻上,背倚靠枕,面色极差。
“我要见父皇……”太子声音颤抖,“父皇他必然是被你蒙蔽,我要入殿陈情!”
近在天涯的苦战, 逆贼的剑锋与他只隔着一道殿门。
魏善垂首瞧着老天子手背上的青筋和泛白骨节,殿外的厮杀声声入耳,他跪久了膝盖疼,不自发的靠着龙榻坐下。从当年的王府到现在的深宫,他始终跟在永初帝身边,亲眼看着永初帝如何保护皇后的中宫威仪,如何对太子苦心教诲、死力搀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