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姬被安排住在了都督府,就在秦姝所住闲情阁的隔壁。
但是方才阿殷摸索之下,才觉她臂上柔嫩,与京中惯于吟诗作画的女子无异。
定王正负手站在舆图前,瞧着上头密密麻麻的标记,听了阿殷的转述,浑不在乎,“不必理她,先关十天。你过来——”他叫阿殷走至跟前,指尖落在铜瓦山主峰的匪寨处,“冯远道递的动静,周纲已在后山绝壁增了人手防卫,就在此处。”他又取过后山绝壁的详图,指着崖顶圈出的位置,“这边的戍守不能不除,届时需提早拔掉。你可愿前去?”
从方才的慌乱到安闲不迫,她的态度折转,叫阿殷都悄悄佩服。
一行人踏着秋雨进了百里春,老板娘当即殷勤迎了上来,安排了最好的雅间,将薛姬请过来。
矮案之前本来还设有纱屏,隔屏赏乐,另有滋味。
对于夏铮,她的印象实在不错。毕竟有宿世的好感垫着,此生几番打仗,夏青的豪放和夏铮的夷易也叫人感觉靠近。但是那也只是因南郡同亲而生出的靠近罢了,并不掺杂旁的感情。
告别常荀后在去找魏清,就着舆图将该说的都说罢,繁忙至入夜时总算闲了些。今晚并非阿殷值夜,她回到值房,一眼就瞧见了定王给的檀木盒。先前满心测度,此时将门窗都掩上,开了铜扣,便见里头躺着件玉红色的衣物,抖开来看,倒是织得极精密的软甲,质地柔韧安稳,平常刀枪等闲刺不出来。
剿匪的日子定在了八月廿五,除了定王倚重的将士,旁人一概不知。
幸亏现在气候放晴,她跟着冯远道暗藏在铜瓦山下,倒免了冒雨埋没的痛苦。这半年她除了练好技艺,也会跟冯远道请教些暗藏藏身之类的本领,现在跟着经历纯熟的冯远道,自是行迹隐蔽。铜瓦山的戍守公然比上回严了很多,巡查的山匪添了两拨,阿殷跟冯远道藏身至月上柳梢,才悄无声气的到了崖底。
阿殷笑了笑,还是是公事公办的态度,拱手道:“夫人的话,卑职必然禀报殿下。”
冯远道一声令下,魏清带领的四十小我遵循本来的打算,分队摸向盗窟的要紧角落,篡夺山匪保卫的关键。而阿殷则跟着冯远道潜向周纲的住处——先前冯远道和高元骁前后三次偷偷潜入盗窟,军中超卓的标兵与宫中右卫军统领联手,已将里头景象摸了六七成,周纲住处的秘闻特别清楚。
“崔夫人。”阿殷拱手为礼。
……这檀木盒竟然是给她的?阿殷不知内里装了甚么,想要推让,但是瞧定王已然执笔繁忙,不敢再打搅,只好施礼道:“多谢殿下。”
“带人上山的事呢?”
琵琶弦动,苗条的手指翻舞,泠泠乐曲入耳,阿殷可贵偶然候这般温馨下来赏曲,垂垂的闭了眼,手指落在矮案上,随了她的韵律轻按。
不过半晌,铜瓦山下便响起了震天的喊杀声,随山风模糊送至颠峰。全部铜瓦山都被这动静所轰动,示警的钟声响彻山野,虽夜风送到远处。
不算出彩么?
月光在飞舞的薄云讳饰下忽明忽暗,阿殷站在崖顶望下瞧,模糊约约能看到爬动而上的小黑影,时隐时现。这些人技艺弱一些,攀爬绝壁时天然不及阿殷和冯远道矫捷,以铁钩和绳索攀崖时又不免担搁时候,站在崖顶一览无余,若留意盯着,还真能发明端倪。
“天然。”常荀轻飘飘的丢下一句,便两步追到定王身侧。
她并不知这背后藏了如何的较量和衡量,只是受命行事,借女子身份之便,扶住了薛姬的手臂。在握住薛姬的时候,阿殷决计使了力道,旋即便是洞然——东襄尚武之风俗传播百年,非论男女,都能弯弓搭箭,上阵杀敌。依上回的丫环所说,薛姬是东襄式微的将领之女流落至此,那么即便她一定有多高的工夫,秉承家学和国中尚武之俗,身材也该比旁的女子健旺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