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纱屏虽隔开了女眷和军士们,却未隔开上首的人。
如何办?阿殷冷静把脸埋在掌心,只觉两颊发烫,不知是不是水太热的原因。
确认了这一层,秦姝便循分了很多,直至晚餐结束,都未曾多说甚么。
夏柯并不在门口,倒是冯远道正在跟凌晨来的那位小将说话。见到阿殷,冯远道高低打量过了,才道:“过来拜见雷将军。”
倒是秦姝如有感慨,“与其到兵器堆里摔打,倒不如乖乖在书斋里读书,将来挣了功名宦途顺畅,难道清贵。就像是――”她睇着阿殷,便又现出了笑意,“像是陶女人的兄长一样,才名在外,不愁没驰名躁都城,得天颜眷顾的日子。”
阿殷可不敢在此时跟他打趣,死力压住心底难堪,面不更色的道:“卑职昨夜喝多了胡涂,也不知是否滋扰了殿下。本日又是以偷懒,恳请殿下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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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家做侍卫,当然与旁人分歧。昨儿瞧见殿下扶着女人回屋,我算是瞧出来了――”秦姝状若打趣,抬高了声音道:“这位殿下,待女人但是分歧于旁人。”
秦姝笑了笑,“我又不是读书人,做不到两耳不闻窗外事。昨夜雪下得厚,到了夜里格外酷寒,半夜里睡不着对着烛芯入迷,不谨慎又瞧见了窗外事。女人年纪不算大,喝多了必然难受,今晚宴席虽好,到底还是吃得平淡些,对身子也好。”
阿殷考虑了半天,感觉这是最好的体例了。
因昨夜未脱衣裳囫囵睡了一宿,头上还昏沉得很,阿殷便请那妇人拎了两桶热水出去,锁好门除了衣裳渐渐泡着。暖和的水浸润满身,垂垂驱走身上的不适,她抬头靠在桶壁,氤氲的热气在面前蒸腾而上,闭上眼定了定思路,尽力回想昨夜的事。
此时天已经黑了,两侧的灯笼晕黄昏黄,在雪中映出柔光。
明显是他想喝酒解闷,她只是陪着说说话罢了,到最后倒是她先喝得浑沌了神智,做出尊卑倒置的事来。如许的侍卫在他看来,必然是差劲极了的。
今晚的宴席人多眼杂,阿殷身上穿的还是侍卫衣裳,不自发的抱拳,冲秦姝施礼,“崔夫人。”
定王见惯了她面色红润的昂扬姿势,瞧见那稍显蕉萃的面庞时,只当她是路途颠簸而至,便命她先去安息,不必跟在身边。
阿殷面朝定王的方向,看他与雷湛说着都护府里的事情,几近是目不斜视。偶尔崔如松指着这边说些甚么,他目光安静扫过,也未曾多驻留半分。
阿殷觑着她,唇角勾起,眼底殊无笑意,“夫人当真耳聪目敏。”
她倒是对外头体味得详细,连毫不相干的郡主府上后代的才名都能传闻。
这就够了。
男人已然有情,女人才初初萌发昏黄情义,这般状况,恰好便宜她行事。
说话间外头军士纷繁起家,隔着纱屏便见定王大步走来,入了主位。
“女人放心,这场雪下得大,不到后晌,马车走不动。赶女人走之前,我将衣裳烤干送来就是。”
外头此起彼伏的声音传来,似在往这边靠近,她惊得睡意全无,翻身坐起。毕竟是一宿酒醉,身上还是不舒畅,脑袋也稍觉昏沉,她得空回想昨夜的事,三两步走至窗边推开条缝,就见外头冯远道领着二十余名军士走出去,为首的小将执枪披甲,正同冯远道笑谈。
阿殷不敢苟同,却也偶然与她辩论,只笑了笑没作声。
女人莫非不感觉,这算是大福分?”
桌上的灰陶小碗里盛着炸好的兔肉,阿殷谦逊,“这家店的兔肉传闻做的不错,当零嘴磨牙极好,夫人尝尝?”
在屋中躲了全部中午,后晌的时候阿殷不能再迟延,便去给夏柯调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