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日他二人前来,本来是为国子监中些许琐事,以后趁着天雨心静,品谈文墨、群情时势,不觉便是入暮。
“高将军。”阿殷官职寒微,率先施礼。
雨势垂垂的大了,天幕沉沉压下,才刚入暮,天光已然暗淡下来。冯远道下值前特地过来叮嘱阿殷,道:“这两天府外不安生,固然闹不出大动静,到底也需留意。夜里更需警省,殿下如果有事外出,务必时候跟着。”他叮咛完了,又道:“本日殿下点破了我跟令尊的友情,他可曾跟你说甚么?”
阿殷此时无事,又不能去那边打搅定王和两位高朋,目光环顾,便见薛姬身后四五步处有一张矮案,上头一壶清茶,一只瓷杯,另有三盘糕点,竟然都是她爱吃的。她畴昔坐在案侧,手指触上茶壶,觉其温热,应是才刚沏就。
小婢女点头,“殿下叮咛备下这糕点,叫人自取,奴婢也不知是给谁。”
她们也算是老熟人了。当初薛姬初被“请”到凤翔的都督府时,还曾略微闹腾过两回,现在姜玳颠覆,她孤身上京,便变得格外顺服,抬眼朝外望了望,缓缓起家道:“可要打扮?”
高妘从未曾送过她甚么匕首,自了解以来,也就高元骁送过那把匕首。他以此为借口,天然是表示他要说的事情跟临阳郡主她们的事有关了。阿殷不敢担搁此事,遂笑道:“果然是高女民气机细致,请吧。”
回到府中,定王径直去书房中召了常荀和长史来议事。
阿殷微诧,道:“未曾跟说过甚么。殿下怎的俄然提起此事?”
前面侍卫纷繁起家,高元骁挥手表示免礼,便朝阿殷道:“方才在宫里遇见定王,跟着皇上去了谨妃娘娘那边,一时半刻出不来。有件事我想就教陶副帅,可否借一步说话?”
她这“高女人”三字咬得颇重,高元骁自知打趣,笑了笑也不在乎,同阿殷缓徐行过街面,走至护城河边。
绕了这么一大圈,没想到又回到了阿殷身上,看来永初帝对于阿殷确切也颇留意。
阿殷哪晓得他的心机,只当是在宫里遇见了甚么事,也不好多言,仓促跟了上去。
进了三月,朝堂上事件渐多,一日定王受召入宫议事,阿殷率侍卫随行至宫外,因不能跟着入宫城,便在护城河外的一排屋中静坐。
阿殷点头,道:“当时只皇后说我伴随公主有功,赏了玉快意,而后便没有旁的事情。如何,殿下俄然提及,莫非也跟这个有关?”
“平常家宴,不必了。”阿殷招手叫来那小丫环,寻了披风和伞给她。
阿殷天然未曾发觉,报命出去,请薛姬入数扇屏风隔出的侧间,公然那边已经摆了把古琴。
阿殷闻言,抬目看他。
雨丝垂垂密了,她的冠帽衣衫被浸得潮湿,面庞也似更加柔润,只是没了方才的安闲笑意。拱手施礼时,她的态度是如常的恭敬,“殿下。”
明显刚才还跟人安闲笑谈,见了他就摆出这副模样,他有那么令人害怕?定王低低“嗯”了声,超出她径直往劈面走去,就连高元骁过来施礼问候,也只对付罢了。
“请她到隔壁操琴。”定王侧头,见阿殷身后还跟着冯远道,便冲他递个退下的眼神,倒是看都没再看阿殷。
永初帝稍觉不测,笑道:“头一回听你对哪个女人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