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冤枉我!”常荀立时摆出点委曲的神情来,对着长辈也露恭敬,“这位薛姬当初是我寻访得来,举荐给殿下,此中良苦用心,实不敷为外人道。薛姬虽说住在定王府,我却尚未明言赠送殿下,细算起来还不是殿下的人。”他转头笑着看向定王,续道:“殿下已经领了我的情,现在除了听那破阵之音,偶尔也情愿赏鉴琴曲琵琶,不怕诸位笑我脸皮厚,算起来这都是我举荐有方的功绩。”
阿殷远远跟着出了竹园,便见那男人赶着辆半旧的马车,里头装了几个箱子,倒是平常屠户送生肉用的。
但是也只是像罢了,此人一瞧便是技艺极好,恐怕比周纲还要短长很多,即便成心假装,法度却非常妥当。
阿殷不知这已是第几次听她弹奏了,先前在西洲时就有过两回,彼时薛姬润色雍容,姿色过人,抱着琵琶端坐时,曲乐当中情韵深藏,令人神摇。本日她弹得还是极好,如珠玉落盘,却又情致委宛,更兼她容色姝丽,席上世人,无不凝神谛听,乃至有两个坐在后排的小官员眼睛都直了,一错不错。
也不知是不是受了定王影响,明显只是个十六岁的女人,那目光里却含了威压。
此时乐曲才罢,世人尚且评谈,他跪地朝太子和定王施礼,“国子博士詹师定,拜见太子殿下、定王殿下。”
他郎朗说罢,目光扫过身形妖娆的薛姬,继而看向定王。
这一招崔恪可不敢接,当即哈哈笑着以敬酒为由扯开话题。
他是姜玉嬛的父亲,明显是认得阿殷的,此时却只称呼那侍卫,阿殷便也拱手为礼,“回禀侍郎,定王殿下命卑职贴身伴随薛女人,卑职不能违背,还请侍郎包涵。”语声清楚,不卑不亢,随即不再理睬,手按在刀柄上,还是如小松树般站立。
常钰为人行事刚正有节,虽是太子的岳丈,却不涉足党派之争,凡事只以忠君事主、为百姓谋福为上。他膝下两个儿子,宗子常茂与太子靠近,客岁姜玳被查后,便是他被太子保举,任了西州刺史。次子常荀却与定王交好,疆场上袍泽之谊结下来,涓滴不为太子招揽所动,还是留在定王府做个司马,得意其乐。
这满都城里,除了定王府上的人,便只要曾在西洲为官的姜玳、高俭言等人晓得薛姬的秘闻,此中姜玳已然撤职查办,高俭言也治了重罪,本来要贬谪到千里外的蛮荒之地做个微末小官,太子力保之下,才免了这痛苦,只是丢了官职,赋闲在家。定王府中世人的嘴是封严了的,太子不能从姜玳处得知,天然是从高俭言那边听闻,可见两人还是有所来往——太子对这高俭言还真是格外赏识。
此处恰是拐角,摆布皆是墙壁,那男人这招虽兄,却已是强弩之末。
“家父鄯州刺史,那边席上另有怀恩侯府的姜二老爷,听得琵琶,交口奖饰。得知是太子殿下在此设席,遣微臣大胆问一句,可否借这雅音半晌?”他说完了,转头将薛姬打量一眼,便又冲上首施礼。
曲乐过半,外头有人来禀事,悄悄附在姜嗸耳边。
太子原筹算讨要了薛姬畴昔,既已受挫,不免有些不悦。
太子闻言便道:“令尊何人?”
他本日特地请薛姬过来,天然不止一曲罢了,遂命她搁下琵琶换了琴,又是一番妙音。
看来冯远道已经到手。
阿殷这几个月技艺又有很多长进,且与冯远道相处日久,熟知各自短长,联手进犯,更见能力。那男人却比周纲还要短长很多,狼牙棒带着尖刺吼怒来取,每一式都带侧重力,像是要将人砸成肉泥,加上他招招攻取关键,伎俩凶恶,一时候竟叫阿殷寻不到马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