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秉兰和陶靖?寿安公主本来就如惊弓之鸟,闻言更是面色剧变——
他长了二十年,相处过的女子实在少得不幸。幼时跟隋铁衣来往,那虽是个女孩,却比男人还刚烈恶劣,有父兄和谨妃的护持,也不怕定王的身份,一言分歧就敢开打,胜了就对劲,败了也不哭。别的便是嘉定公主,那又是个能说会笑的活宝贝,有帝后的宠嬖在身,又是公主的身份,撒娇耍赖无所不会,定王偶然都拿她没体例。除此以外,也就母妃和乳母了,两人都是长辈,天然只以恭敬为礼。
定王已将她袍角撩起,手指轻按在小腿,想让她忍耐半晌,转头见她这幅模样,竟从她眼底看到一丝水色。他自打熟谙阿殷,这女人便跟四月骄阳似的,常带笑容,兴旺向上,除了那回提及家事时眼角潮湿,何曾哭过?
那大汉重伤之下,满头都是豆大的汗珠,却又被压着转动不得。定王将那略觉奇特的面庞瞧了半晌,旋即招手叫一名侍卫过来叮咛两句。侍卫扯下一段衣衿,蘸了些小铜瓶中的药水糊向那大汉的脸,不顾他的挣扎狠狠一痛揉搓,便从他脸上揉下很多与乌黑肤色全然无异的细泥。男人除了络腮胡子还是,眼目耳鼻却有了不小的窜改,与方才屠夫的模样判若两人。
那两位都是捧在掌心长大的,她却身在临阳郡主淫威之下,虽则不坠青云之志,却不得不因身份而谨慎矜持。
听得外头响起轻扣声,阿殷当即道:“等等!”心中慌乱,部下行动更快,将那衣衫敏捷系好,才低声道:“好了。”
这般微小的联络,叫寿安公主愈发惶恐不安,更不敢听任驸马在外,给旁人以可趁之机。她不再踌躇,当即叫人备了车马,去寻驸马贾青岚。
现在碰上个阿殷,倒是跟隋铁衣和嘉定公主都分歧。
冯远道报命,带了名侍卫拜别,定王握住阿殷双手,发觉她的微微颤抖,便用力握住,温热而沉厚,“马车上应带了伤药,忍得住吗?”
待得几人分开,姜嗸才仓促起家,叫方才那管事进了阁房,问道:“你说是突摩没返来?”
姜嗸仓促回府,将此事奉告才从宫里返来的姜善,久经朝堂起伏的姜善也是骇得面色大变,立时叫人暗里去请代王和寿安公主,将此事奉告,共议对策。
定王平心静气,解释道:“我行冠礼时,母妃赐我的玉牌。”
这倒是全然不承情的模样。定王沉默了半晌,模糊明白她的顾忌,欲待解释,内心却晓得,她毫不会把这空口白牙的话当真,说了也是无用。况她本日才犯险建功,腿上还伤着,现在眼底蓄泪,他哪还忍心争论,想了想,自锦带内取出一枚玉佩递给她,“权当免罪玉牌。”
“那也只是殿下情愿宽恕罢了。哪天殿下不欢畅,还是能呵叱惩罚卑职。”阿殷竟然顶撞了返来——就像上回乞假,他不知那里来的闷气,连来由都不听就直接采纳了她,她又能如何?算来算去,还不是得看贰情意神采行事。
阿殷疼得脸都有些泛白,本来还怕对方有人来助,难以对付,看到定王的那一瞬,却顷刻平静下来。只是伤处疼痛,她咬牙强忍,道:“小伤罢了,无妨。”
阿殷腰肋上也有伤处,又被染了血迹,看着非常可怖。
他本来就安逸惯了,虽知家中暗害的大事,也常会按命行事,却未曾担负过极要紧的事情。本日之事安排已久不成变动,本来该侯爷姜善和姜瑁前来,何如那两人都被鸿胪寺少卿遇刺案绊住了脚,便换他和姜哲前来。姜善父子先前早已安排周到,此事神不知鬼不觉,突摩又那般机灵过人,怎会被人发觉?况他的技艺在都城也难逢敌手,又怎会被人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