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殷不知怎的,并未因定王的突袭亲吻而活力,方才的强忍被这声音击溃,她只觉心中泛酸,又似有热流涌过,抬眼看向定王。天涯间隔,目光交叉,他面露疼惜担忧,背后却有侍卫抽暇看向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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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大汉重伤之下,满头都是豆大的汗珠,却又被压着转动不得。定王将那略觉奇特的面庞瞧了半晌,旋即招手叫一名侍卫过来叮咛两句。侍卫扯下一段衣衿,蘸了些小铜瓶中的药水糊向那大汉的脸,不顾他的挣扎狠狠一痛揉搓,便从他脸上揉下很多与乌黑肤色全然无异的细泥。男人除了络腮胡子还是,眼目耳鼻却有了不小的窜改,与方才屠夫的模样判若两人。
定王思及方才景象,没忍住,用心低头在她脸上又亲了下,取过药箱放在她身边,低声道:“先措置腰间伤口,等我半晌。”
定王平心静气,解释道:“我行冠礼时,母妃赐我的玉牌。”
阿殷惊奇,昂首看他。
这贾青岚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身为驸马却不知检点,却往这里来寻欢作乐,当她这公主是纸糊的不成!
阿殷一双杏眼圆溜溜的睁着,红嫩的樱唇微张,一错不错的盯着定王,像是已经傻了。她脸上本来因负伤疼痛而惨白见汗,此时却又泛出红霞,如有热气蒸腾。
若本日在席上的是姜善和姜瑁,他两人比姜哲和姜嗸警悟,也能发觉窜改,及时改了打算。可恰好这贾青岚脱手杀了翟绍荣,将他两人绊在皇宫。这此中会不会有联络?
阿殷本来就强忍疼痛,被他占了便宜还遭呵叱,也有些恼了,杏眼圆睁,也不说话,只温馨的盯着定王。
姜嗸仓促回府,将此事奉告才从宫里返来的姜善,久经朝堂起伏的姜善也是骇得面色大变,立时叫人暗里去请代王和寿安公主,将此事奉告,共议对策。
“卑职……”阿殷对上他深浓的眸光,底下如有波浪翻涌,能将人卷出来似的。她心跳俄然短促起来,别开目光,咬牙道:“忍得住。”她再如何技艺出众,到底只是个女人家,又未曾受过甚么重伤,此时额间鼻梢都见了汗,端倪全蹙在一处。负伤的腿更是动都不敢动,生硬的平放在地上。但是目光扫过那几位负伤后仍自苦战的暗卫,想到浑身血迹却还奔驰来去的冯远道,她又有些赧然,随即垂首,“卑职过于娇气,拖累殿下了。殿下,殿下不必管我……”
“看清了,除了突摩,另有几个暗桩,应是得了突摩的讯号畴昔互助。他们尽数被捉,领头的是定王府那位典军,另有本日跟在薛姬前面的女婢卫。”
冯远道报命,带了名侍卫拜别,定王握住阿殷双手,发觉她的微微颤抖,便用力握住,温热而沉厚,“马车上应带了伤药,忍得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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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殷微窘,低声提示道:“殿下……”
嘀咕完了,瞧见定王被她噎得无话可说,又感觉痛快了些,自去取那药箱里的膏药,“殿下歇歇吧,卑职本身来。”
“那也只是殿下情愿宽恕罢了。哪天殿下不欢畅,还是能呵叱惩罚卑职。”阿殷竟然顶撞了返来——就像上回乞假,他不知那里来的闷气,连来由都不听就直接采纳了她,她又能如何?算来算去,还不是得看贰情意神采行事。
听得外头响起轻扣声,阿殷当即道:“等等!”心中慌乱,部下行动更快,将那衣衫敏捷系好,才低声道:“好了。”
定王居高临下的看着,沉声道:“突摩,果然是你。”
“他带走了突摩!”姜嗸立时神采大变,拽住那管事的领口,“可看清了?”
而此时的竹园以内,姜哲兄弟与鄯州刺史的宴席已近序幕。
寿安公主坐立不安,想起翟绍荣被杀那日伉俪的辩论。她当年虽看重贾青岚风采,但是数年畴昔,色衰爱弛,这两年沉迷于翟绍荣的风韵,伉俪俩早有嫌隙。她当时痛失恋人,认定是贾青岚因嫉恨脱手,伉俪吵得格外凶,会不会是贾青岚是以挟恨,走漏风声?这桩性命官司虽沸沸扬扬,却也不算大事,寿安公主自有本领摆平,以是与贾青岚吵罢,便不再理睬过他,现在倒是越想越是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