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德公主这回出宫是打着定王的灯号,那里甘心出来几个时候便归去,出宫前早已求得恩准,要在定王别居住上一晚。因她幼时曾在谨妃身边养过几个月,厥后定王也常照顾着她,兄妹二人友情不错,且永初帝虽因旧年羽士之言而怀有芥蒂,对定王的行事却不担忧,也就准她过夜一夜。
不晓得她说出那番话的时候,心中是何滋味?
本日之宴,本来就不是至心给代王赔罪,常荀因身份之故,本就坐在姜瑁劈面,此时留意察看,便将他反应瞧得清清楚楚。
永安王见他无动于衷,便提示道:“定王兄,嘉德似是有事。”
她待人夷易,倒也没摆公主的谱,过来扶着阿殷的手臂道:“本日是我厚脸皮来蹭王兄的宴席,你也不必多礼。”遂拉着阿殷入坐,叫身后宫人斟酒剥果子,又问道:“你当真跟着定王兄去过西洲和北庭吗?”
这脾气倒是与当时无异,阿殷浅笑,“公主一下子问这么多,叫卑职先答复哪个呢?”
拎着酒囊坐回原位,他拔去塞子,喝了一口,笑道:“嘉德不爱喝酒,倒是委曲你了。”
常荀今儿回城,可不但是为了护送太子等人,还是为了看看姜瑁的反应。
还是白日里的场景,阿殷和嘉德各自纵马在青青田野中欢笑,乃至梦境当中,看得能比白日里更加清楚――顿时的美人身姿矗立娟秀,苗条的腿紧贴马腹,秀足踩在马镫上,颤栗缰绳沿溪而行。中间嘉德公主断续收回笑声,追逐阿殷的马。梦境垂垂又恍惚起来,一时是白日的清溪绿原,一时又像是满坡的桃花。
宴席一向持续到后晌,太子和代王等人才含醉拜别。
他负手漫行,思及那日西山的景象,心中竟自微微作痛。
有那么一瞬,定王想要就势将她抱进怀里,仿佛只要如许,内心才会好受些。
这场景,似曾了解!
他能听到本身的心跳,咚咚的响着,像是要胸出胸腔。
“卑职陶殷,拜见公主。”阿殷含笑施礼。
宿世阿殷见着嘉德公主的时候,她已经是个十六岁的大女人,连驸马都选好了,待嫁之人,气度稍见沉寂。此时的她却只十四岁,恰是天真烂漫的时候。且她自幼玉雪敬爱,又心机工致会哄着永初帝,这些年格外受宠嬖,天之骄女,便格外大胆率性些。那双水眸灵动调皮,将阿殷高低打量着,左颊旋出个酒窝。
定王猛灌了两口酒,“你呢,浇甚么愁?”
莫非是实在产生过吗?阿殷和嘉德公主在水边骑马,而他在一旁旁观。
他本日陪着兄弟三人喝了很多酒,本来的冷肃面庞也被垂垂熔化些许。对于嘉德公主的混闹他本就抵挡有力,见得是阿殷相陪,便也没有贰言,叫人备好马匹,他选了个开阔之地闲坐,看阿殷教嘉德公主骑马。
厅上宴席已经备好,定王请世人入坐,因有姜瑁这个外臣在,定王便令设了道屏风隔开给嘉德公主。
此时天气不算太晚,定王虽常行军在外,但也极少有闲情逸致在郊野星夜观景,瞧着屋外是蔡高带人值守,面前便又浮起阿殷的面庞来。心神再也难以安宁,他喝了两杯茶,便起家出了屋门,也不叫蔡高跟着,径直出了住处,往前面行去。
定王那头并不透露半分非常,命薛姬退下,还是喝酒观舞。
公然话精动静也通达,定王扶额,“好。”旋即命人将正在看管薛姬的阿殷调来,令她到屏风后陪坐,并添了副碗盏果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