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苑占地极广,里头林木阴翳碧绿,清风缓缓。从这马球场出去,有兽苑、有猎场,亦有花圃亭台,一起观玩畴昔,竟在途中遇见了傅垚。阿殷昔日的老友,有两人已随父迁出都城,现在能常见面的也就傅垚了,驻马打个号召,傅垚脾气坦直,也颇得嘉德郡主喜爱,虽同业观玩。
活了两辈子,阿殷这还是头回离天子、皇后和众妃如此近,只是不敢昂首乱看,低垂双目盯着脚下的空中,而后依着内监指导恭恭敬敬的施礼。
先前她已寻了借口回绝嘉德公主,现在帝后和皇亲俱在,定王若再回绝,那也未免过分冷硬。他睇向太子,道:“那倒不是。太子既然喜爱,到时我派人送她畴昔就是。”
谷内风净水净,现在春日艳艳,满坡如彩织斑斓,赏之不尽。
“各有所长,我的乐工弹不出那味道。如何,连乐姬也舍不得了?”
这儿全都是权贵皇亲,阿殷从远处了望,大略记得方位,此时往天子左边瞧畴昔,公然看到了定王的背影。他生得本来就比旁人高大,又是军伍中历练过的,比及太子的庸碌和代王的文气,那背影矗立如山岳岑岭,非常夺目。阿殷内心不知为何就结壮了下来,她放轻脚步,跟着内监从前面绕畴昔,最后走到帝后跟前——
孟皇后便笑道:“嘉德夸你这两日将她伴随得极好,定要我重赏,你且说说想要甚么犒赏。”
因怕睡觉后忘了那匪夷所思的梦境,定王昨夜惊醒后便彻夜未眠,此时还是精力奕奕。
这插曲只如石子掠过湖面,只荡起些微波纹罢了,马球场上还是出色迭出,世人目光皆被吸引畴昔。
“哪位是定王府上的陶副卫帅,皇后娘娘召见。”
上头帝后还未发话,就听中间嘉德公主道:“母后可瞧见了,就是她。”
自定王将薛姬带到别苑献曲以后,定王府外夜间便热烈了起来,阿殷从冯远道处得知这动静,值夜便愈发经心。
鲜艳花姿映托她如玉的脸颊,本来就斑斓的端倪愈发显得鲜艳夺目,连那笑容都愈添光彩。
定王将侍卫倒好的清露给她润喉,“想随时来看,也不是不能。”
阿殷稍觉惊奇,忙同冯远道等人施礼拜见。
“哎呀,倒忘了马球赛!”嘉德公主接过帕子自擦了汗,便被宫人扶着上马,“母妃必然等得焦急了,我们走吧!”走了一程,又有些遗憾,“你如果我宫里的侍卫就好了,能常陪着我玩,不像那些人木头似的,连谈笑几句都不敢。”说罢,便挥着马鞭儿驰回马球场,被一群宫人簇拥着上去了。
定王的目光逗留在高台之侧,一时入迷,俄然又闻声有人在叫他——
定王缓缓往杯中斟酒,道:“薛姬不过乡野之人,怎能跟太子身边的乐工相较?”
阿殷哪敢要呀,当即跪隧道:“定王殿下安排微臣侍营私主,便是微臣分内之事,不敢领赏。”
中间孟皇后倒是没甚么非常,只道:“长得倒是精力,也都雅。年纪多大了?”
阿殷回府后跟陶靖禀报了此事,当晚便与蔡高商定轮番值守。当然,定王府中保卫齐备,右卫帅和副帅无需亲身执刀守夜,只是在定王住处的配房辟出两间值房,他们夜间宿在此处,便于待命。
他想,他必然是疯了!
嘉德公主一怔,旋即明白过来,立时脸上浮腾飞霞。公主从小养在宫里,只要招驸马后才气出宫建府,定王这打趣的意义,是再较着不过了。
离定王的别居六十里处,有个叫桃谷的处所,以漫山遍野的桃花闻名。
阿殷倒没推测嘉德公主还惦记取她,见冯远道首肯,便陪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