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殷忙道：“顾忌就顾忌吧，没甚么要紧的。”
院里没有旁人，阿殷站在陶靖身边，嘀咕：“既然都准了正妃之礼，如何皇上还是不松口？还觉得他会给个正妃的位子呢。”
中间韩相也是面带笑意，瞧了定王一眼，便向永初帝施礼道：“当日突摩之事，陶司马便叫人刮目相看。这回深切虎穴，胆气确切可嘉，臣觉得，此次大觉寺之事，陶司马当居首功，机灵判定，可为人臣之榜样。皇上应重重封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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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娘奉上金盘玉快意，定王在阿殷跟前站定，挑去盖头。
那是他的老婆。
金线绣出的凤鸟盘飞，银线钩织的细碎斑纹自裙角铺散而上，由密至疏，如同将漫天星斗摘下来洒在裙角。凤冠之上恰到好处的装点宝石，悬着一串串上等的圆润珍珠，晕然生光。珍珠之下，杏眼储藏光彩，如画的端倪略加润色，衬以白腻的脸颊和涂了胭脂的红唇，便是倾城之色。
“殿下请。”陶靖侧身让开，由阿殷陪定王入厅叙话，他恰好闲着，便叫人将聘礼归置入配房。
降落的声音如磁石打磨，穿戴喜服的他，差异于平常黑袍下的冷厉端肃，俊朗端倪间杀伐之气尽敛，竟自添了和顺意味。
掠过游廊的风仿佛都柔暖了起来，明显是寒雪夏季，却叫品德咂出春日的味道。
他这语气当中，竟自藏了歉然的意义。
季夫人携着阿殷的手打量，目中竟自收回酸热。
永初帝道了声“平身”，也不绕弯，便问阿殷昨晚被捉的经历。
定王听他提及婚事，还觉得永初帝是要以此功绩赐阿殷正妃之位，听到只是正妃之礼，心中微诧。
才走两步，却见定王一身墨色长衫，负手而来。
“女人歇会儿吧，凤冠能够先摘了，候着殿下返来之前再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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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殷脚下如同踩了棉絮，直至进了洞房，被定王扶着坐在床榻上，才觉出结壮。屋内自安排了人服侍，定王指腹摩挲着阿殷手背，道：“等我。”
定王同阿殷喝了合卺酒，挥手命人退去。
阿殷心头微跳。
结婚之前，阿殷遵循礼部的叮嘱，并未再去定王府，只留在家中备嫁。定王天然也守着端方，未再来打搅。幸亏朝堂上事情多，从大悲寺和剑门的事查起，永初帝又将樊胜客岁在西洲挖出的隐情翻出来，代王府被查封，代王被带入天牢严审。
陶家虽小，倒是张灯结彩，喜庆的灯笼一起从静安巷口悬出院中，红绸映着积地白雪，日光下夺目娟秀。
三拜以后，礼成，送入洞房。
到得十月尾，气候渐寒，都城下今冬的头一场雪。
定王躬身靠近，像是在细辨她的情感，“还在活力？”
永初帝的旨意传下去，礼部当即奉旨提了规制，重拟聘礼礼单，隔日便将补充的聘礼风风景光的抬到了陶家门前。陶靖不过半年时候便规复三品将军之职，阿殷又得礼部张扬的筹办，天然羡煞旁人。
盖头遮下来的那一瞬，面前统统都变得恍惚了，熟谙的屋中陈列皆隔断于外，阿殷双眸微敛，终究不再禁止强忍好久的泪花。面前垂垂昏黄，她握着季夫人的手，徐行出门，而后在快意的搀扶下，跪别陶靖。
满府的灯笼皆被扑灭，两侧晕红的灯光映照积雪，不见清冷，反添暖意。他在院外立足，瞧着被烛光照亮的窗户，不知怎的，竟自勾出个笑容――已经在这处所住了数年，这还是头一回，让他在回院时生出等候。畴前冷僻空荡的院落，现在终究有了女仆人，她正在等他归去。
礼部筹办的典礼，比之平常嫁娶持重很多，阿殷在盖头下闭目，双手交叠放在膝头。前尘旧事敏捷在脑海中浮过，她怀着遗憾被斩，抱着但愿出世入死，从未想过，嫁人本来是如许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