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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王出院进屋,奶娘带着丫环们恭敬施礼。他大步穿过,绕入阁房,便见床榻间阿殷端然独坐,白腻的双手在膝上合拢,苗条的双腿将嫁衣上的金凤拉出极美的姿势。烛光映照,满室甜香,蓦地堕入陌生的和顺旖旎,竟叫定王感觉酒意又深了几分。
定王躬身靠近,像是在细辨她的情感,“还在活力?”
阿殷不自发的浅笑,但是却不晓得该说些甚么合适。面上似有些发热,鼻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气,亦发觉他落在手臂上的掌心滚烫。她不敢对视定王垂垂炽热起来的目光,只好乞助般叫道:“喜娘。”
结婚之前,阿殷遵循礼部的叮嘱,并未再去定王府,只留在家中备嫁。定王天然也守着端方,未再来打搅。幸亏朝堂上事情多,从大悲寺和剑门的事查起,永初帝又将樊胜客岁在西洲挖出的隐情翻出来,代王府被查封,代王被带入天牢严审。
定王的手敏捷滑下,触到她的手腕,而后摊开手掌,将阿殷的手握在掌心。
他固然早就晓得这对龙凤胎,本日却还是头一回同时见着两人,但见陶秉兰丰神俊朗,阿殷端倪如画,公然有当初那人的模样。不免又看向冯远道,思及诚太子在东宫时的景象,见陶家世人与冯远道皆与定王投机,模糊与当年诚太子与冯家的景象类似,心中多少欣喜了些许。
“哪有甚么分歧。”阿殷嘀咕,不敢苟同。
“那这兔子?”
父女二人正自感慨,忽听外头门房禀报,只当是礼部的仪礼还未完,忙迎畴昔。
“殿下果然罚了常司马?”阿殷清楚记得那日出宫经常荀一瘸一拐的姿势,心中又感觉不忿起来,解释道:“皇上也说了我入大悲寺是英勇之举,殿下还是感觉我行事不当?”
阿殷不敢怠慢,当即换上官服,跟从他入宫,到得麟德殿,却见内里站了很多人――
降落的声音如磁石打磨,穿戴喜服的他,差异于平常黑袍下的冷厉端肃,俊朗端倪间杀伐之气尽敛,竟自添了和顺意味。
定王同阿殷喝了合卺酒,挥手命人退去。
喜乐自朱雀大街穿过,昌大而喜庆的到达定王府门前。礼部和王府长史司的经心筹办之下,本日的定王府焕然一新,门前积雪被打扫得干清干净,红墙内树上的积雪却犹自晶莹,被红绸堆花装点,如冰天雪地里早早绽放的红梅。
阿殷脚下如同踩了棉絮,直至进了洞房,被定王扶着坐在床榻上,才觉出结壮。屋内自安排了人服侍,定王指腹摩挲着阿殷手背,道:“等我。”
“殿下请。”陶靖侧身让开,由阿殷陪定王入厅叙话,他恰好闲着,便叫人将聘礼归置入配房。
廊下的积雪早已清理洁净,积储已久的眼泪敏捷滴落,渗入蒲团。
陶家虽小,倒是张灯结彩,喜庆的灯笼一起从静安巷口悬出院中,红绸映着积地白雪,日光下夺目娟秀。
阿殷本日精力紧绷,方才又经了一番斗争,此时只觉疲累之极,也没心机再去王府,打着担忧陶秉兰的灯号,半途往静安巷的家中去了。定王倒也没禁止,将随行的几个侍卫都派出去,命他们将阿殷好生送回,另叮咛人去请郎中,给阿殷措置伤处――彻夜另有很多事情要做,定王府中还不及陶家温馨。
定王勾唇,扶住她的肩膀,“另有事赶着入宫,先走了。”
那一袭大红的袍角走出几步,拐过垂着的帘帐,不过半晌,便响起关门的声音。
喜娘奉上金盘玉快意,定王在阿殷跟前站定,挑去盖头。
黑甜一觉,醒来时屋内敞亮,贩子间的呼喊声断续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