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着礼部的安排缓缓行向院内,里头的鼓噪垂垂温馨下来,阿殷垂目看路,余光始终能瞥到数尺以外定王的袍角锦靴。永初帝携孟皇后亲身来赴这场婚礼,都城中的皇亲国戚,朝堂上的权贵重臣,无不过来道贺,将这喜厅挤满。
阿殷脚下如同踩了棉絮,直至进了洞房,被定王扶着坐在床榻上,才觉出结壮。屋内自安排了人服侍,定王指腹摩挲着阿殷手背,道:“等我。”
“那这兔子?”
陶家虽小,倒是张灯结彩,喜庆的灯笼一起从静安巷口悬出院中,红绸映着积地白雪,日光下夺目娟秀。
――等结婚的时候,连人带兔子都去王府。
阿殷穿了礼部经心筹办的凤冠嫁衣,因为身材苗条秀美,便格外华贵端然。
在铜瓦山侧峰的绝壁间,她看着定王探路的背影,暗下决计跟随的时候,也未曾想过,竟会是如许的体例。
他身后没带半个侍从,进院后目光只往满院聘礼上扫过,旋即朝陶靖欠身,“陶将军,可否借一步说话?”
结婚之前,阿殷遵循礼部的叮嘱,并未再去定王府,只留在家中备嫁。定王天然也守着端方,未再来打搅。幸亏朝堂上事情多,从大悲寺和剑门的事查起,永初帝又将樊胜客岁在西洲挖出的隐情翻出来,代王府被查封,代王被带入天牢严审。
而在客堂以内,阿殷斟了茶递给定王,脸上并没有平常的朗然笑意。
“临时放你这里。”
连着两日阴云裹絮,雪片段续纷飞,到得二十九那日放晴时,地上的积雪足有两寸之厚。全部都城都银装素裹,夏季的阳光破开云层映照在积雪之上,晶莹生辉,檐头的雪开端溶解,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令人恍然生出春日冰融雪消的错觉。
中间韩相也是面带笑意,瞧了定王一眼,便向永初帝施礼道:“当日突摩之事,陶司马便叫人刮目相看。这回深切虎穴,胆气确切可嘉,臣觉得,此次大觉寺之事,陶司马当居首功,机灵判定,可为人臣之榜样。皇上应重重封赏。”
阿殷瞧着那摆满院子的聘礼,却还是不解。
阿殷忙道:“顾忌就顾忌吧,没甚么要紧的。”
才走两步,却见定王一身墨色长衫,负手而来。
*
代王的罪行被逐条查实,先远景兴帝的那点隐蔽便再难护住他。
她倔强起来的时候,这股干劲实在令人不测,两天了都还在负气,讲事理也听不出来。定王不再强辩,藏在背后的手伸出,将一团红色毛茸茸的东西递到阿殷跟前。
花轿落地,喜娘扶着阿殷下来,将一段红绸递在她手中。
阿殷不敢怠慢,当即换上官服,跟从他入宫,到得麟德殿,却见内里站了很多人――
喜乐自朱雀大街穿过,昌大而喜庆的到达定王府门前。礼部和王府长史司的经心筹办之下,本日的定王府焕然一新,门前积雪被打扫得干清干净,红墙内树上的积雪却犹自晶莹,被红绸堆花装点,如冰天雪地里早早绽放的红梅。
“早就返来了,传闻皇上召见,带上少爷急着入宫去了。才是未时,女人起来洗漱了刚好用晌午餐,都是女人爱吃的。”快意利落的将衣裳一件件递给阿殷,叮咛人打水出去。阿殷经了一夜歇息,精力奕奕,才筹办往定王府去探探动静,外头却有人来,是宫中侍卫打扮,召她敏捷入宫面圣。
廊下的积雪早已清理洁净,积储已久的眼泪敏捷滴落,渗入蒲团。
平白无端的上哪儿捡兔子去!阿殷才不信这大话。但是白兔在怀,眼底的笑意却难以掩蔽。